阿芷对谁都很和善，见到他来，笑着问他是谁。</P>

他好久没见她笑了，一时竟看痴了，半晌才回答道：“我……我叫季宸，是新登仙界的神仙。”</P>

他用了黎旭初称号中的一个字，想借此拉近和她的关系。</P>

阿芷听到名字怔了怔，随后邀请他坐下。</P>

他坐在她对面，内心那股恨意又涌了上来。不过这次他忍住了想伤害她的冲动，问她在做什么。</P>

阿芷走完一针，打了个结，笑道：“我在做小孩子穿的衣服。”</P>

说完，她又拿起剪子拆一件旧衣。</P>

“这是你穿的衣裙？”</P>

“嗯。”阿芷点头，“我手头没有布料，也没有办法去买，只能拆旧衣了。不过小孩子不用穿得太好，他们长得可快了，很多衣服都穿不了太久。”</P>

“天宫缺布料吗？”</P>

“不缺。只是……”她的笑意僵在嘴角，“我缺。”</P>

厉砚霆这才想起来，他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什么都不给她。她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办。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P>

他看着她消瘦的脸庞，心脏处传来钝痛，又期期艾艾地问道：“那你平日……都吃些什么？”</P>

阿芷左右瞧了瞧，低声道：“有些神仙会给我送吃的。但他们都悄悄把吃的东西扔在门口，也没进来过，我都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想感谢人家都不知道找谁……你千万不要给别人说。不然我……”</P>

“我不会！”他知道她在怕什么，急忙说道：“我什么都不说。”</P>

他感激他们，感激他们违抗“君令”……</P>

“谢谢你呀。”</P>

他抿了抿嘴，觉得这声谢谢受之有愧，随即又问：“既然……既然你有东西吃怎么还这么瘦？”</P>

“因为吃不下去。”</P>

“那也要吃。”他正色道：“怀孕本就伤身，你再不吃东西，如何撑得住。”</P>

“我没事的。”她在那块布上画了几道，“我曾经见过很多怀孕的姐姐都是这样。吃什么吐什么。等熬过去就好了。”</P>

“你想吃什么，我明日给你送来。”他满脑子搜寻着她喜欢的东西，又在想什么能对她身体好些。</P>

可阿芷却摇了摇头，柔声道：“你明日不要来了。”</P>

他很是惶恐，问道：“是我打扰到你了吗？”</P>

“不是。”阿芷笑笑，“天帝下过命令，任何人不可以靠近这里。之前有神仙就受我连累……我是很久没有跟人说话了，才贪心留你坐下。为了你好，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P>

他僵在原地，暗骂自己都做了什么？他把她带上来，却害得她吃穿不保，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是奢侈。</P>

他如坐针毡，起身逃离了那里。回去后，他解了阿芷的禁足，还派了两名仙娥去照顾她，又送去了许多东西。</P>

他隐在小院的角落，看着阿芷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她只收下了布料，又对仙娥说让她们去忙自己的事，她有需要她会去找她们的，不需要贴身照顾。</P>

仙娥见她态度强硬，给她留下一只纸鹤，说有事对纸鹤吹口气，她们就会来。</P>

阿芷笑着点了点头。</P>

她的平静却让厉砚霆心慌不已。她可能不会原谅自己了，他想。</P>

自那之后，他每日除了处理政事就是变成季宸去小院看她。</P>

即便那股诡异的感觉还没消失，但仍旧挡不住他的脚步。</P>

阿芷的肚子越来越大，他也开始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一想到这是他和阿芷的孩子，他就十分喜悦。</P>

她每日不停地做衣服，很是着急模样。他怕她伤了眼睛，偶尔会强硬地夺过她的针线活，让她歇一歇。</P>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问。</P>

“都喜欢。”她笑道：“只要是我的小孩，我都喜欢。”</P>

他小声道：“我也是……”</P>

“什么？”她没有听清。</P>

“没事。”他含糊道：“我是想说、想说……人家说怀孕的母亲会对孩子是男是女有预感。你有预感吗？”</P>

“我？我没有什么特殊的预感。”她停下手中的活儿，歪着脑袋，缓缓道：“但我以前听见人家说如果怀的是女孩子，娘亲会越来越漂亮。我每日都照镜子，感觉我是比以前好看了。”</P>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大言不惭，不好意思地笑笑。</P>

“你很好看。”像是怕她觉得敷衍，他又加了一句，“比以前还好看。你这一胎一定如你所想，是个女儿。”</P>

阿芷摸着自己的脸，笑着说：“借仙君吉言。”</P>

他凝视她许久，将目光移到她的腹部，心道：一定要是个公主，因为她喜欢。这是他和她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