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从右不动声色地道:“王南松仅是幕前的小角色,他背后关系错综复杂,牵扯到应天府及南都六部的高层官员,更与为祸一方的大乘教勾搭连环,若是仅停留在眼下的胜利,于金陵百姓于事无补。”</P>
白如冬被他话中的信息打得脑袋嗡嗡作响,身为监察御史,潘从右的手段果然了得,竟教他查到了这么多隐秘。他与王南松沆瀣一气,始终没有露出马脚。初时他也以为是自己的功劳,但时间久了不免生起疑心,他已隐隐察觉到王南松,乃至胡天明背后尚有更大的能力,可任他想破头也决计想不到此案竟牵扯到南都六部与大乘教身上。</P>
原本躁动的一颗心好似停了一般,原来恐惧到极致不是愤怒,而是如死亡般平静。</P>
那边厢杜奎海面露难色:“王南松昨日搅闹公廨,如今下落不明,必须要从其他地方找到突破口,如冬这些年苦心孤诣,在黑白两道辛苦周旋,其中的人脉或可拿来一用。”</P>
白如冬蓦地瞪圆了眼睛,杜奎海这话明显是冲他来的,他惊疑地看向师傅,杜奎海感受到他的目光,沉声道:“如冬,老大人当面,公正无私,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若你能助老大人一举歼灭贼众,想必老大人必定会青眼有加。”</P>
潘从右爽朗地道:“那是自然,白捕头可有什么见解?”</P>
“我...我...”白如冬仿佛置身悬崖边,一脚踩实,另一脚则虚空悬着,他机械地道:“王南松身系爱子,明明有出城的机会却仍在城中蛰伏,他昨日在府中搅闹,目的便是盗取王焱的尸首,如今他既已得手便不会再留在城中,只要机会合适一定会寻机出城,依卑职所见只要加大城中的盘查,并知会各城门守官加强戒备,一定能将此獠拿下。”</P>
拖,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P>
潘从右失望地看向杜奎海,杜奎海也没想到白如冬提出的竟是这般消极的法子,赶紧道:“如冬说得不错,王南松的确是案情关键所在,但若将宝都押在一个人身上却也不妥,我看不如多管齐下,一则追查被掳女子的去处,顺藤摸瓜找到其老巢,二则在被捕贼人身上下功夫,寻找突破口,作案规律、交割对象均可以帮助我等掌握对方行踪。”</P>
“这些手段都太慢了,等到你们寻到对方痛脚,还不知要何年何日,他背后的人恐怕早已逃到天涯海角了。”潘从右叹了口气,望向院外清朗的天色:“金陵城上阴云密布,让人摸不清、看不透云彩后面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可惜我只有怀疑对象,没有半分证据,要不然也不至如此被动。”</P>
他说回目光:“你们忽略了一个人。”</P>
“谁?”杜奎海心中一动。</P>
潘从右缓缓道:“胡天明。”</P>
白如冬脑海之中犹如一道霹雳闪过,他定定地看着潘从右,杜奎海喃喃道:“胡天明,此人是王南松的结拜大哥,乃是城中屈指可数的富贾,老大人的意思是此人也参与了王南松的罪行?不可能罢,此人明面上的生意涉及酒楼、当铺、粮食、木炭,几乎占据了城中所有挣钱的行业,犯不上啊。”</P>
潘从右道:“当初我把王南松的底细告诉给你的时候,你也是这般说的。”</P>
杜奎海登时无言以对,潘从右的语气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我自有我的来源,你只管去做。但要切记要做在暗处,胡天明背后即是真正的幕后之人,碰他会遇到强烈的反弹。”</P>
杜奎海听得心惊肉跳,好半晌回过神来:“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