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世玉咬了咬牙，暗道陆斩果真好色，大是大非面前他能拎着长枪镇妖除魔，可闲暇下来便开始琢磨女人，难怪在仙梦舟跟两位侍女醉生梦死，他是真的好色。

明明聊的是离火帮的事，三言两语就被他转移到女人身上。

涂山世玉咬着牙道：

“每人的修仙追求皆不同，这个无可厚非。但你以为我们青丘是什么地方？难不成跟我结盟，我还要给你发个婆娘不成？你倒不如去找你那位圣女徒弟，让她给你挑几个妖姬。”

陆斩笑着摇了摇头：“让你失望了，她现在恐怕没有心情管我的事。”

涂山世玉眯起眼睛，听出话中深意：“什么意思？”

陆斩微微笑道：“我没必要告诉你呀。”

“……”

涂山世玉顿时语塞，她跟陆斩算是生死之交，明明能当彼此挚友，可两人之间却似乎都藏着秘密，导致有层无形的隔阂。

她有事情瞒着陆斩，陆斩也有事情瞒着她，她觉得这也算公平公正，便没有追问，而是推开陆斩，道：

“你来南疆是为了蜃魔秘境，如今蜃魔已被诛杀，伱不该继续停留，这里并不安全。”

陆斩转身看着她的背影，道：“得不到想要的力量，就算回到中原，也难逃家族追杀。”

“！”

涂山世玉身体微僵，她没有回头，声音清脆镇定：

“孔雀王昨夜进宫跟南疆王面谈，我不知你那位圣女徒弟是怎么说的，可现在王族跟孔雀山联手找你。”

“我也被孔雀山的人盯上了，咱们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将来有需要，尽管给我传信。既然不准备离开南疆，那就痛痛快快地。”

言罢，涂山世玉迈步前行，飘逸的宽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每个人心底都有秘密，她有，陆小凤有。

扯平了。

现在最棘手的事情，还是孔雀山跟王族。她跟陆斩短时间能潜伏，可时间长了却未必，这事有些棘手。

只能期望尽快找到神石，她好离开南疆。

否则一场恶战无法避免。

涂山世玉有些头痛，觉得有必要嘱咐一下陆斩，明明都走出去好远，还是闷头拐了回来，低声道：

“你不要仗着敛息袍为所欲为，今天孔雀山的人也会来拍卖行，你实在太大胆了。莫非，这里有你迫切需要的东西？”

陆斩并未隐瞒，坦率道：“谋取蜃魔力量失利，我要从其他地方想想办法。据说厄隆拍卖场宝藏颇多，我就来碰碰运气。”

讲谎话，七分真三分假。

陆斩确实是为了厄隆拍卖场的宝藏而来。

涂山世玉不疑有他，道：“行事低调些，不要引起王族跟孔雀山的注意。”

“知道啦。”陆斩微微一笑，双手抱拳道：“多谢帝姬提醒。”

看他恢复成纨绔子弟模样，涂山世玉怕他又开始不正经，便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

陆斩看着涂山世玉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他跟高无量的事不算私密，却也不是人尽皆知，可涂山世玉却知道。

“调查我……”

陆斩笑了笑，并不觉得意外，在蜃魔秘境之中，他的表现太过亮眼，涂山世玉定会悄悄调查他的身份。

不过没关系，他的“假身份证”出自镇妖司手中，涂山世玉查不到什么，至少在南疆，她查不到。

陆斩收敛心思，刚欲回拍卖厅，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悄无声息落在身侧。

却是盗圣。

陆斩望着虎背熊腰却极其敏捷的盗圣，下意识道：“壮姨，你是怎么进来的？”

“？”

盗圣看了眼陆斩，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你是不是傻了，我是谁？”

陆斩恍然大悟，用扇柄敲了敲自己脑袋，有些无奈道：

“刚刚我见了涂山世玉，脑子有些没转过弯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盗姨天下无双，想去哪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盗圣被这马屁拍的飘飘然，难得谦虚地摆了摆手：

“哎呀，凑合用吧。可你向来机敏，脑子里的坏点子数不胜数，怎么见了回涂山世玉，脑子就有些发蒙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言罢，盗圣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上下打量了眼陆斩，狐疑道：“难道…你看上她了？”

陆斩跟涂山世玉在秘境历经生死，孤男寡女相扶相持，滋生情愫倒也正常。

可问题是两人立场不同。

陆斩代表大周，涂山世玉代表青丘，在寻找神石这件事上，青丘想跟大周掰手腕，陆斩跟涂山世玉注定对立。

其次…陆斩来南疆才多久？就跟青丘帝姬搞在一起，魏晋瑶得酸成啥样啊？

明明跟陆斩还没啥特殊关系，听到陆斩失踪，就巴巴地从汴京千里迢迢过来，魏晋瑶这棵老树，早就开花开得水汪汪的了。

这要是被青丘帝姬横插一杠子…她得怎么发癫，盗圣想都不敢想。

“……”

陆斩看着盗圣惊疑不定的模样，没好气道：

“盗姨，你胡说什么呢？我跟涂山世玉清清白白，只是战友。你将精力放在这种事情上，倒不如多盯着点涂山世玉。”

“比如，涂山世玉调查我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我呢？盗姨是不是偷懒了？偷懒可是要扣工资的。”

“？！”

啊？

盗圣顷刻间变了神色：“啊？这也扣钱？”

“扣一百两。”

“别啊……”盗圣觉得陆斩嘴脸丑恶，她以前胸口碎大石碎一個月，都赚不到一百两，现在陆斩却说扣就扣，她忙得解释道：“涂山世玉手下众多，她吩咐手下做事时，我未必能事事追踪…你这也能怪我啊？”

陆斩略作思索：“行吧，那就扣五十两。”

盗圣心底立刻好受一些：“诶，谢谢您！”

陆斩大方道：“不必感谢，最近你跟踪涂山世玉，可曾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盗圣提起正事，神色便严肃起来：

“孔雀山跟王族的人盯上了涂山世玉，我就顺手反调查了一下，得知一则消息。此番拍卖圣石，其实是庸王想卖好给孔雀山。”

“……”

陆斩眯起眼睛：“若真是想讨好孔雀山，直接送给那母孔雀就是，何必如此麻烦？非要抬出来拍卖？”

盗圣笑容有些嘲讽：

“这就是孔雀山无耻的地方，若是接受庸王赠礼，或多或少都算是份人情。将来若是庸王将此事散播出去，世人便皆知此事。届时就算孔雀山不想还人情，世人的唾沫星子也会污了孔雀山的清誉。”

“……”

陆斩听得发笑，又觉得无语：“一群妖孽，有什么清誉？他们又懂什么清誉？真是麻烦。”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说妖魔不注重这些？”盗圣一本正经道：“孔雀山自诩圣族，最在乎的便是脸面。为了不授人以柄，圣漪这才提出拍卖。当然…她也没打算真的出钱。”

“……”

陆斩听到这里，已经猜出孔雀公主的心思，道：

“拍到圣石容易，守着圣石却难。若是有人拍走这块石头，半路却被其他人抢走，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

盗圣没说话，而是看着陆斩半晌，神色有些诧异：“诶？你怎么知道啊？她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陆斩微笑不语。

他从高无量口中得知，圣漪确实是为了圣石而来。按照陆斩原本的打算，便是等圣漪拍走圣石后，他扮演劫富济贫的好汉，半路将圣石连带着母孔雀一起抢过来。

谁知道这母孔雀跟他思路一样……

陆斩略作感叹，道：“孔雀山的狗东西，真是厚颜无耻。”

盗圣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又笑着道：

“不过好在天道有眼，就在半个时辰前，王都忽然传起一则谣言，说圣漪跟自己的侄子玄阙有染，此言一出，孔雀山震怒，圣漪清誉受损，备受瞩目。”

“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再实施半路打劫的计划。现在大家的目光都盯着孔雀山，她若是再玩打劫那一套，名声还要不要了？”

“所以，她若是想要圣石，肯定会老老实实出价…至于庸王收不收这钱，却是后话。”

“……”

陆斩面露讥讽。

孔雀山真是道貌岸然的家伙，就算再注重清誉，也只是不伦不类的妖魔罢了。

至于孔雀公主丑闻，他早就知道高无量准备将此事散播出去，没想到对方选择的时间如此合适。

既然如此，他劫富济贫的计划还能继续实施。

虽说涂山世玉也是冲着圣石来的，可这里毕竟不是青丘，涂山世玉未必能拍得过孔雀山。

陆斩心情好了不少，拍了拍盗圣的肩膀，鼓励道：

“盗姨真是消息灵通，这件事干得漂亮。好好干，等年底时候，我给你申请年终奖金。”

盗圣眼睛一亮，笑容像一朵花儿似的：“诶，还是陆大人大方。”

陆斩微微笑着，迈步朝着拍卖厅走去。既然戏台子已经搭好，就等唱戏的角儿登场了，想必会有番热闹。

待陆斩离开后，盗圣望着自己的钱袋子陷入沉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诶？

………

——

巳时三刻，拍卖会正式开始，布置在周围的阵法启动。

雕梁画栋的拍卖场里布置了隔光、隔音阵法，隔光是因为有些宝物不宜见到太阳；隔音是因为参加拍卖会的大都是修者，怕修者们互相窃听，不利拍卖。

整个场地只有一百二十根珊瑚柱子散发朦胧光芒，光辉柔和昏黄，带着几分暖意。

六千座位座无虚席，每个座位相隔三米，座位前皆摆放着桌子，桌上茶水点心应有尽有。

陆斩以嫐架势坐在姜凝霜跟涂山世玉中间，他跟涂山世玉的座位本就相邻，既然大家都认识，涂山世玉索性就搬着凳子坐了过来。

空间够大，倒也不显拥挤，就是陆斩有些尴尬。

陆斩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便保持沉默，老神在在地喝茶。

姜凝霜打量了涂山世玉半晌，才似笑非笑道：

“喂，你打扮成这副样子过来，想拍什么？”

涂山世玉把玩着茶盏，懒洋洋道：“前来见见世面，碰到喜欢的就拍了。怎么，你有意见？”

姜凝霜觉得涂山世玉是竞争对手，想将其挤对走，便道：“我没意见，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坐在我们这里。”

涂山世玉眨了眨眼睛：“坐在这儿，不可以吗？”

“你觉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