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许婉破天荒地早早醒了。
许是被眼前那道灼热贪恋的视线所侵犯,打搅到了她的好眠,许婉迷蒙着眼睛,嘴角咧着笑一下扑进了他的温暖宽阔的胸怀。
带着起床音,绵软娇糯地问道:“你醒了?我好困,眼睛都睁不开……”
小嘴叽里咕噜地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将自个脑袋埋在凌之憬怀里蹭了蹭,闭着眼浅浅睡着。
凌之憬心中甚感宽慰和幸福,他抱紧了许婉的身子,鼻尖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温热的沁人体香,这熟悉的特殊香味无时无刻不在侵袭他的神经,引诱他上瘾沉迷。
他低下头深深地闻着许婉的秀发和体香,心中越发感到满足,带有低哑磁性的嗓音哄道:“要是还没睡醒的话,可以多睡会,我陪你。”
他微微阖了眼,陪着许婉享受这难得的清晨温馨时光。
许婉的耳朵听着凌之憬说话,他的低沉磁性又清澈悦耳的嗓音每吐出的一个字、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令人安心动听的安眠曲轻轻敲打在她的心间,使她着迷,不自觉地放松了神经。
现下眼皮还十分笨重困倦,只好娇憨地用鼻音长长的回应了一个“嗯~”
眯了好一会,脑袋里开始回放昨天晚上的事,她拉着凌之憬在大街上“对峙交涉”,一路哭哭啼啼,倒像是两人在吵架撒泼,失去了理智。还好最终问题都解决了,误解烟消云散,后来……
他们便热吻在一起,跟着他糊里糊涂地回到了梨园。
“我带你回去,回我们自己的家!”
他的这句话真的太戳人心了!一想到昨日他认真地说这句话的样子和神情,她的心还是会掀起一阵激动的心潮和波澜。
在光线昏暗的街巷口,他比夜色还要撩人。
往后的日子,她要和凌之憬好好的,一直一直在一起!她也不用东奔西跑,颠沛流离,借住村屋和客栈了。
许婉闭着眼痴痴地傻笑着,遐想着二人美好的以后,一脸的幸福满足。
脑子忽然回想到——客栈!
许婉双眼一睁,脑子立即清醒过来,还没告诉方尧她现在在这里,方尧不会以为她丢了吧!?
她直接脚下一蹬,身体僵硬地愣了一下,缩回了放在凌之憬胸前的手,也给凌之憬弄得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许婉愣眼抬头看他,神情就像是晚自习收假时不小心把作业落在家里的学生,一脸焦急和尴尬,急忙说道:“客栈!方尧还在清山涧呢,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说着,又赶快爬起来,一面着急穿鞋,一面急忙说道:“我得赶快回去一趟,他估计要着急找我了!”
心里暗自懊恼道:美色误人,竟然把方尧给忘在客栈了,完了完了……
凌之憬也听闻高允淮打探来的消息禀报过,方尧此人是从广阳郡那边来的,并且一路护送许婉到了朝都,两人关系亲近。
他微垂下眼眸,开口安抚道:“你别急,我派人去把他请来。”说着,就下了床榻,披上外衣去和外面的高允淮吩咐了此事。
许婉一听顿时安心不少,这样也好,省得她多跑一趟,可是她还有些不值钱的东西落在客栈没收拾,急忙上前跟凌之憬说道:“可我还有些东西落在那里……”
凌之憬微笑着轻声道:“他们会一道将你东西送过来,你不用担心这个!”
许婉愣愣地颌首,那些杂七杂八的行李物品也不值什么钱,只是在床尾的包袱里还剩几两她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银子,她可舍不得把它丢了!
凌之憬摸了摸她头,安抚道:“那我们先去洗漱,再吃个早饭,嗯?”
许婉微微笑道:“嗯,好。”
有他在,自己果然不需要操什么心。
许婉换了一套凌之憬让人送来的白色菱纹罗袍搭鹅黄色窄袖绢衫,好看鲜明的颜色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十分活泼明艳,料子质地上乘又给人添了几分贵气。
她把头发全部盘起来,又插了两根玉簪,好好打扮一番,倒像是远方而来的大家闺秀,亭亭玉立,一颦一笑都恰当时宜,娇媚绰约。
用了早膳后,许婉跟凌之憬在厅堂里饮着茶,互相诉说着这一月来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
许婉跟他讲了自从她落入水中后也不知漂浮了多久,大约是江水退潮时被冲刷上岸,接着她被一条灰毛大狼狗给拖上岸,过了几日后又遇到方尧,这才从鬼门关捡了半条命回来。
辗转多日,她和方尧一路颠沛才来到了朝都,后面的事,想必凌之憬也听旁人提起过。
“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就怕自己快没命了,也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我在半路上还听说了北齐公主要嫁来朝都和亲的事,我最担心这个了!万一你变心了,爱上了别人,我这不是成了陈世美的糟糠之妻秦香莲嘛,那我找谁哭去!哼……”
许婉絮絮叨叨地跟凌之憬真实还原了前些天她的精神状态,一面回想一面后怕,心里又气又急,可当事人凌之憬他还好端端地坐在朝都,无忧无虑,一脸的云淡风轻。
许婉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口,佯装成怒气冲冲的急眼样子,抿着小嘴使劲瞪着他。
凌之憬心里也感到十分的压抑和沉重,一想到她在冰冷深渊的江水拼命挣扎、无人救助,心中的自责和愧意愈发沉重,他也不好受,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找到她!
只是许婉一直担心着他会变心,爱上旁人,她如此焦虑苦恼,那他应该要怎样做才能给她充足的信任和安全感,让她安心呢?
他抬眼一瞟,发现许婉正怒气冲冲瞪着自己,便轻轻扶着她的肩膀,细声安慰道:“我不是陈世美,你也不会是秦香莲。那日你在国公府见到的女子是骆瑶,她是伯安候的嫡女,我父皇亲封的郡主,自小养在太后步寿宫的福宁殿里,也是我的堂妹。我们自幼一块长大,感情是比旁人要亲近些,可我一直将她当做小妹看待,绝没有旁的心思!”
许婉瞪大了眼睛好好听着他的解释,慢慢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凌之憬和骆瑶之间的关系,心中有些许尴尬,慢慢说道:“这么说来,她只是你妹妹,不是……那种关系。”
她有些羞愧地抠着手指,为自己的妄意猜测感到懊悔和心虚,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可她昨天还因此“发了那么多疯”,竟是误解他了。
凌之憬拉过她的手心轻轻握了握,现下明白了她昨日生气的原因,心中竟暗暗有些窃喜,忍不住打趣道:“婉婉,纵使骆瑶再好,可她也绝比不上你在我心目中的半点份量!你昨日与我闹脾气,竟是吃醋我和别的女人同游,所以才不高兴?”
许婉一听这话,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穿,脸上越发羞愧,连忙抱起他的胳膊撒娇道:“哎呀~我这不是不知道嘛!那骆瑶郡主看着很年轻,人长得又貌美,昨日你们还站得那么近,任谁看了都会误会你们的关系的……这回是我错了,我昨天不该说那样的气话骂你负心汉,对不起嘛,凌之憬~”
许婉拉过凳子靠近凌之憬,讨好地眯眼冲他笑着,越发抱紧了他的手臂靠在他肩上撒娇,求他原谅自己。
凌之憬见此忍俊不禁,抬手地摸了摸许婉的头发,以示安慰原谅,柔声道:“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也就罢了,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要你别再生我的气,别躲着不理我,受了委屈要告诉我,更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他从来都没有生过许婉的气,只是昨晚他受不了许婉对他的怀疑和绝情才大动肝火,狠了心地要拔剑给她剖心来证明自己清白。
许婉靠着他的肩,默默颔首,轻声道:“好了,我知道了,我没有生你气了。”
她抬眼看他,只瞧见他好看的侧脸,锋利清晰的下颌线,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她居然与他共此时光,叙话家常。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