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亮的天色渐渐暗下去,整间屋子光线昏暗,静寂一片,而许婉倒是好睡,肚子已经饿过头了,现下也不想吃东西,一整天便这么荒废着度过了。
暮色阑珊,待凌之憬赶回来时,远远地便瞧见楼上未曾点灯,一时间还以为许婉出了什么事,急忙得大步流星,向前的步履愈发匆匆。
旁嬷嬷和芩汐她们见凌之憬终于回来了,立即迎上前去,向他禀报了许婉今天在楼上睡了一日,并未用膳和吃药。
凌之憬听后,心中越发担心,快步上了楼去。下人们立即在后边跟着提了灯笼上去,点亮了二楼。
凌之憬进屋来,走到床边看着她小小的身影躺在被窝里很是好眠,顿时胸口的焦急和闷气也散了些。
他俯下身子,抬手轻轻将她身子转了过来,柔声唤道:“婉婉?”
许婉轻哼着“嗯”了一声,下意识地答应着他。揉了揉睡昏了头又还十分困倦的眼睛,借着屋外昏黄的烛光睁开眼看他。
愣了半天,意识逐渐清醒了些,记忆一瞬汹涌回笼,轻声骂道:“大坏蛋!”
凌之憬一时怔住,转而弯唇一笑,神色稍缓,轻声问道:“我听说你今日睡了一天也未曾用膳,现下可饿了?”
说着,许婉的肚子恰好这时便叽里咕噜地闷闷响了一声来回应他。
凌之憬一时轻笑出声,又问道:“我带你去用晚膳?”
许婉眼眸闪闪,似有千言万语,百般委屈,却只定定地看着他,半天不回应。
凌之憬被这炽热哀怨的眼神看得心意缱绻,对视许久后,便掀开被子缓缓将她抱起。
许婉也没抗拒他的怀抱,玉臂顺势环抱过他的胸背,将脑袋静静靠在他怀里,侧耳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也不知怎么了,她突然就感觉到此刻心里空落落的,好想抱抱他,需要他的温柔、呵护。
凌之憬被她突如其来的乖巧撒娇弄得有些意外,将她抱在怀里后,抬手摸了摸她柔顺又略微杂乱的头发,仔细帮她整理耳边凌乱的发丝。
又深深地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问道:“怎么了?婉婉,小腹还难受吗?”
说着,又伸手摸到她后背的腰肢给她缓缓揉捏着,疏解她的不适。
“凌之憬……”
许婉闷闷喊着他的名字。
凌之憬随即柔声应道:“嗯,我在。”
许婉将额头靠在他胸前,慢慢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去。
停顿片刻后,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明亮的黑眸,说道:“今天我本来是想发火的,可是……我一见到你,我便说不出口……”
那些恶毒的、埋怨的、发狠的、伤人的话,她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难受了一整天,强行用睡觉来麻痹大脑休息,可此刻一见了他,心里的怨气和恼怒顿时又消散了大半,唯独只剩下些委屈和难过,憋闷在心里。
凌之憬定定看着她,许婉说话时语调还有些颤抖,眼眶红红的,有气憋着自然烦闷,此刻也只能委屈地抱着他,和他絮絮诉说着心中的不平……
想到这,他只能细心地哄着,真心实意地给她道歉,柔声道:“婉婉,是我不好,都怨我!你要生气,便尽管打我骂我吧,只要你把心中的气朝我撒出来,可别憋坏了自个身子……”
许婉抬手握成拳,想要狠狠揍他一顿,可一靠近他的胸口,手又突然松开,无力地轻轻放下,气馁道:“罢了……”
抬眼盯着他心疼的脸,她何必消磨自己,又折磨他呢?两人闹了半天别扭,想必他也不好受吧!
静静对视一会,许婉开口说道:“我饿了。”
凌之憬贴近她,轻声道:“嗯,我先给你穿衣。”
又吩咐了一声候在楼梯口的旁嬷嬷准备晚膳,细心给许婉穿上外衣和鞋袜,扶着她下楼去用膳。
厨房受了主子的吩咐,今日的晚膳准备得稍微清淡些,还煲了鲜美鲫鱼粥,凌之憬立即给她盛了一碗。
许婉慢慢吃着碗里他不断添来的饭菜,香喷喷诱人的饭菜突然使她的胃口也变好了些,粥也慢慢用完了一小碗。
饭后,旁嬷嬷又端来了一碗浓稠的黑色药汤,放在榻上的桌边。
又是一股熏人难闻的苦药味,冲得许婉直皱眉,心里一阵阵发慌,小脾气又突然上来了,对凌之憬说道:“我不想喝!”
凌之憬端起那碗药,用调羹舀了舀,确实看着令人难以下咽,看着她劝说道:“婉婉,你身子亏虚,容易着寒,回头肚子又痛了怎么办?大夫给你既然开了药,婉婉需得听话,按时服用,慢慢调理。中午的药便没喝,晚上这碗可不能再耍小性子了,来,听话把药乖乖喝了……”说着,便端着碗,一手抬着调羹要喂她。
许婉身子立即向后边躲去,心里十分排斥,又难为情地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嬷嬷。
她盯着面前那一大碗黑药,心里还是接受不了,肩膀忍不住地往后缩去,捂着鼻子说道:“太臭了!”
凌之憬端到鼻前闻了闻,故作认真地哄骗道:“嗯,还好,一下喝了便不会感到难受了。”
他又上前些,把碗递给许婉。
许婉摇着头,自然不会信他的胡话,突然说道:“你喝!”
凌之憬神情略微一怔,好笑地说道:“这是给你调理身子的良药,若我喝了,那你身子怎么会见好?婉婉,听话!”
许婉固执地摇头,那么一大碗苦药,她喝了肯定又要吐出来,便开口道:“那你先喝一半,剩下的我便喝。”
许婉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凌之憬见她如此坚定,此事已没有可商量的余地,犹豫片刻,只好无奈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