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明日再做吧，仔细伤了眼睛！”

凌之憬见她缝得认真，还不肯休息，便上前取走床头的蜡烛。

“别……这个小熊快缝好了，就差两针了，你快把灯还我！”

许婉头也顾不上抬起来看他一眼，手中的针线忙活得十分熟稔而灵巧，光线突然一暗，她小脸上的神情顿时显得焦急万分。

她等了一会会，眼前还是有些昏暗，急得匆忙一抬头，只见凌之憬换了一盏更明亮些的烛灯来，帮她照明。

许婉立马脸色一变，愉悦地朝他笑笑，感激道：“嘿嘿，谢谢你啦！”

凌之憬无奈一笑，许婉一旦“认真”地做起事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她，倔得很！

他脱了外衣，坐在床尾一面给她按着脚，一面陪着她，看着她在灯前认真忙活的样子，十分可爱。

一刻后，许婉收了针脚，睡衣套装大功告成，欢喜道：“终于做好了！阿憬，你快试试，穿上给我看看！”

凌之憬听命换上。

谁家小娘子会让夫君在大热天里试穿冬日棉服的？恐怕天底下唯独他凌之憬会如此宠爱娇妻。

衣服样式虽然怪异，但顺眼可爱，又很合身，他不由朝许婉夸赞道：“婉婉手艺真好，想来冬日里穿上这衣服，我也不惧严寒了！”

许婉上手，仔仔细细地帮他检查一番，衣角和裤腿长短都整齐一致，摸摸他肩膀，衣服也很宽松，不会勒紧身子。

她得意地笑了笑，娇声道：“衣服很合身，我面料选得柔软，这样穿着也会很舒服。你喜欢这衣服便好，不枉我花了很多心思，做了这么久，快脱下吧！夏秋交替之际穿棉服睡衣，感觉怪奇怪的……”

收拾完床上凌乱的小桌，两人又悄悄把年年挪到它自己窝里去，互道晚安亲吻后，交颈相拥而眠。

过了小半刻，闭着眼睛“沉睡”中的许婉又悄悄睁开了眼睛，目光贪恋地盯着凌之憬看，似乎要将他的五官一笔一划地刻进心里，牢牢地记住他此刻的容颜。

凌之憬被她盯了许久，她未曾安心睡着，他又如何能安稳入眠？

他轻轻睁开双眼，柔和地望向她，嗓音有些疲涩干哑，问道：“怎么还不睡？”

“舍不得睡……”

许婉老老实实回答，她内心实在太过恐慌和畏惧，难以安心入眠。

她害怕一闭眼便再也见不到他。

若是死了，人的痛苦和意识也就慢慢消散了，她没什么好怨的。可若是让她一个人重新回到现代去，与凌之憬永隔，各自生活、牵挂，永不相见，她不想这样，也不能忍受过一种爱而不得的生活。

失去他，有多么的悲怆和痛苦，她无法想象，她会崩溃的！

凌之憬就这么侧身静静看着她，仔细凝视着她透露悲伤的眼睛，感受她的所有情绪。

那明亮清澈的眼睛似乎被他望出一层氤氲水雾来，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向他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内心真实情感，她需要他，她舍不得离开他，她真实地爱着他。

凌之憬抬手扶上她的背，越发贴近了两人的距离，稍微低下头来凑近她的脸庞，认真地喃喃道：“婉婉，你要相信，我的心时刻都牵挂着你，一直陪在你身边，从未走远！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我永远都是你的，我爱你……”

许婉的泪终于收不住，酝酿已久的两行清泪瞬间从眼眶直直滑落下来，融进柔软温热的枕面，只留下圆圆的一小滩水痕。

她脸上泛着泪光，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道：“凌之憬，万一我回到了现代，就是我一开始待的地方，你不许忘了我！更不许爱上别的女人……”

许婉清澈的泪水如江面潺潺水流一般，源源不绝，喉咙突然哽住，几度说不出话来，她不能完整地、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诉求和意愿，而凌之憬一直在认真地很有耐心地听着她说完所有的话。

“你要答应我！”

“我答应你！”

许婉哭得鼻头红红的，泪水纵横小脸也顾不上收拾，她固执地颤着嗓音反问道：“若是你做不到呢？”

“若是我凌之憬做不到，不用你动手，我会亲自把我的命给你……”

凌之憬说得十分认真，他越是这样，许婉越是哭得伤心，她知道凌之憬不会骗她，他的承诺每一次都做到了。

“我要你的命干嘛？我不要你的命，你给我好好活着！若是……若是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那你就是骗人的小狗，我这辈子都不会理你了！”

凌之憬心中忧伤不已，似乎有无边无际的巨大悲伤和痛苦悄然蔓延，紧紧压制住了他，束缚住他的手脚，让他无力反击，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

他慢慢抬手，细心为许婉拭去快淹没她整张小脸的泪水，神情愈发坚定地颤声道：“婉婉，我答应你，绝不骗你！”

深邃的墨眸中依稀有泪光闪烁，但他在极力隐忍克制，不会在许婉面前流露自己怯弱的一面，那样只会越发引起她的心疼和难过。

“我只希望，在无法预知的以后，你我都要平安才好。我们都要为彼此好好活着，无论你回到哪儿去，我都会找到你！也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将来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绝不能放弃任何生的希望，勇敢地活下去，等着我来找你……听到没？答应我……”

凌之憬的眼眸似星光一般熠熠闪烁，言之凿凿，话语恳求，神情坚定得叫人不得不信他，相信他的强大和信心。

许婉眼里含着泪，默默点头答应了他。

尽管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可以穿越时空，跨越千年，去现代的真实世界里找到她。

她的到来确实是意外和偶然，那他也能如此吗？还是说，凌之憬只是为了安慰她，才说这样的话，好叫她放宽心些？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真的不想和凌之憬分开，她的生命中唯独不能失去这个人！

凌之憬是她最爱的一个！

许婉抬手紧紧抱住他，情不自禁地向他表白道：“凌之憬，我爱你！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你对我这么好，给我从未触及过的温暖和信任，你把我的心都填满了，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你的身影，我再也看不上旁人了……”

她哭得伤心，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哽咽道：“若是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你的出现，这以后的日子，我不知道要如何过下去，毫无意义！我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一场意外，像是做了一场梦，还是真的真实存在？我和你经历的一切，我现在抱着你，我都能真真实实地清晰感受到，可我又觉得此刻太过幸福美好了，美好得如同虚幻的梦境，我害怕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随着我的梦境一块消失了……”

凌之憬不禁红了眼眶，静默许久，低声道：“傻瓜，浮生若梦！虚与实原本就互为共生，人一生的许多经历恍惚得一如匆匆梦境，星霜荏苒，时代变化不停，自然也就无所谓真假了。重要的是，你此刻在我身边，在我怀中，我在意的只有眼前的你！你要相信，人只要活着，来日光明灿烂可期，分开后会有重逢，寒冬过后也必然迎来暖春，你我只需静待花开那一日……”

凌之憬安慰的话确实能起到一定作用，人活在当下，便应享受当下的这一刻，体味人生的酸甜苦辣，百般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