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虽然有些残忍，也有些‘受害者有罪论’的味道。
但毫无疑问，在这个弱肉强食到极致的世界之中，这就是现实，若是善良会让自己、亲人、朋友受到伤害，那么必须要有善良的觉悟。
甚至舍弃本心，走上那条极恶之道。
这也是苏杭为什么愿意接受遗产的重要原因之一，天启的人格魅力，是苏杭不得不佩服的。
刨除两个人的敌对立场，苏杭真的想跟他喝上两杯。
——天启是真正的英雄。
而且有一点……
……苏杭之所以能够将天启杀死，其实也要归功于天启的善良，他将自己的财富全部留存起来。
浑身上下一件神奇物品也没有，但凡在最后的对垒之时，天启身上有两三件优质的神奇物品，那么苏杭将面临的乃是必死之局。
而天启身上之所以没有神奇物品，就是为了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天启是矛盾的人。
或者说人人都是矛盾的。
他在极恶之道中，走出一条极善之路。
“……”
茉莉听到苏杭这一番话与，深深的低下头，她知道，苏杭的话一点也没有错。
也知道。
或许正是因为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的懦弱，才天启决定将一切抗在自己的肩膀上。
甚至最后用遗产的方式，也要将这些人保护在羽翼之下。
“如果你们之中，哪怕有一个人，能够像天启一样，放弃愚鲁的善良，能够在这如同黑暗森林一般的世界中，坚毅的生活下去，他最后也不会选择那样的结局。”
苏杭轻声说道。
“……”
茉莉轻轻的咬住嘴唇，她的脑袋深深低着，刘海的阴影将脸上表情悉数遮掩，以至于外人无法察觉出她现在的表情。
可是苏杭与华清清却是能清晰的看到，一滴滴泪水，正掉落在她紧紧攥成拳头的手背上。
“……”
华清清抬了抬手，想要阻止苏杭的话语，怎么说呢，虽然华清清承认，苏杭说的道理，就是茉莉乃至一众孤儿最需要明白的。
但如此赤裸裸的在伤口上撒盐，也不知道小女孩的精神，是不是能够承受得住。
不过最终，华清清还是没有张开口，哪怕说出任何一个字。
生活在‘乌托邦’里的孩子们呐，想要真正意义上的融入这个世界，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这些打击与刺激，是必须要接受的。
“你恨我吗？”
苏杭站起身，将走到茉莉面前，用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那是一张脆弱且充斥着悲伤的表情。
如果没有亲眼看到，光是用言语，无法表现出茉莉此时的悲伤与绝望，那双眸之中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空洞。
——被绝望，悲伤，自责吞噬灵魂后导致的空洞。
“……”
听到苏杭的话语，或者说苏杭将她最想要隐藏的一幕，暴露在光线下，那茉莉也是咬紧牙关。
声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
“恨。”
“我虽然知道，你杀死晨哥没有错，立场对立，但是在你杀死他的那一刹那，我们的立场也就因此对立起来。”
“冤冤相报从来都没有错。”
“不以冤抱冤，我还能做什么呢？”
“哼哼哼——”
听到少女的所言，苏杭嘴角微微咧起一抹弧度，双眸之中浮现出一丝不知道是轻蔑还是满意的弧度。
“那么就来杀我吧，我虽然不会等待你，但是，请追上我的脚步，被恨意驱使的孩子阿。”
“去冲击轮回塔吧，在轮回塔中获取力量，用恨意冲上那足以与天启相媲美的地位。”
话语落罢，苏杭大手一翻，将一杯漆黑色，泛着恶堕气泡的饮料拿在手中。
递给茉莉。
“……”
茉莉沉默不语，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是将那一杯莫名其妙的饮料喝了下去。
她根本不怕苏杭算计她。
从道理上来讲，苏杭乃是她远远不可触及的存在，苏杭想要害她，根本就不需要用下三滥的手段。
——说出来可能不信，现在的苏杭，在轮回空间已经有足够的能量，只要他愿意与其余家族、种族接触，哪怕他已经是【人族】的成员，也能以异族的身份，谈成不少事情。
想要针对一个茉莉，简直是轻轻松松。
不过现在驱使茉莉喝下那杯饮料的，并非是什么理智的思考，而是那无边无际的愤怒。
与怨恨。
她根本就没有思考。
“——呃。”
茉莉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便是站起身，离开辉煌酒吧的包间，这个地方她已经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极致的愤怒、怨恨充斥在茉莉的心中，她只感觉自己双眸之中的景色，都被那心中的灾厄染成一丝丝鲜红。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
一道无悲无喜的系统提示音，正响起在茉莉的耳边。
【轮回者‘茉莉’引用‘天赋重塑药水’，正在为宿主匹配最合适的天赋。】
【检测到轮回空间天赋库内已有天赋无与轮回者相匹配，从其余副本世界中检索。】
【其余世界匹配失败，并未发现其余世界适合天赋，轮回空间正在创造适配轮回者的天赋。】
【‘怨恨’天赋已经加载，由于‘天赋重塑药水’的缘故，天赋自动提升三等。】
【天赋‘怨恨’变更为，天赋‘极恶之道’。】
【由于轮回者‘茉莉’原本天赋为‘极善之道’，天赋‘极恶之道’自动进化为天赋‘混沌之道’。】
【由于轮回者力量、智力、敏捷、耐力，没有任意一项超过一亿，天赋‘混沌之道’暂时退化，加载天赋‘极恶之道’。】
此时此刻。
茉莉周身散溢出一股近乎于实质的负面情绪，一缕缕赤红色的妖冶气息向外散溢而出。
整个轮回广场的人，对她避如蛇蝎，如同潮水一般向左右两侧散去。
一时之间。
就连周围的议论之声，也是消散殆尽，所有人将一抹抹惊恐的视线投射向茉莉。
可是本人，对于这一切却是一概不知。
……
同时间。
辉煌酒吧，包厢之中。
“有点多余吧。”
华清清坐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美腿交叠在一起，端的是颇为引人注目，她操着并不具有责怪意味的语气，出声说道。
她只是好奇。
为何苏杭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显然那小女孩，在得知天启的死、人生受到的折磨，都是源于包括她在内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