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深感段达所说合乎常理,点头道:“据昔时在长安长孙先生所言,突厥当世五位可汗中,唯有突利可汗处罗喉势力最弱,对我大隋怀有亲善之意,如今留守白道州一部大半是处罗喉部族军队,遵循常理,即便突厥要南下来犯,也不应由处罗喉这一部充任先锋。且本王今早入城前,就曾听李尚书提到过,此次突厥虽携攻城重器强袭雁门关,出动的人马总计不过五六千人,且选择于大年夜趁夜偷袭,天明即退,其中必另有不可告人之隐情。”
鱼俱罗闻言,挺身而起,抱拳请缨道:“今天是大年初一,王爷昨夜未得安眠,即请暂且歇息一时,待末将率领骁勇之士出城捉得两个活口回来,一问便知突厥人的虚实底细,岂不便捷?”
杨广眼前一亮,面露笑容,冲李雄、段达二人说道:“鱼俱罗所说,倒不失为良策。”继而转向鱼俱罗叮嘱道:“此次出关,人数不宜过多,待捉到一两名突厥军士后,须当速返雁门关,迟则生变,切记,切记。”
鱼俱罗既得杨广采纳了他的建言,心中高兴,当下朗声说道:“请王爷放心,老儿只带两名儿郎出关,今晚定更前必当返回雁门复命。”
鱼俱罗领命走后,李雄、段达诸将仍担心突厥人会骤然复返,对雁门关重新展开攻势,力劝杨广到南门外的军营安歇。杨广拗他们不过,只得在李浑率领的一百多名骠骑将士的护从下出了雁门前南门,回军营安歇。
他昨夜赶了几乎一整夜的路,回至城外军营,困意渐浓,入得寝帐,正欲倒头睡上一觉,待晚些时鱼俱罗率人捉回两名活口来再查问突厥人的动向、意向,却被扮做骠骑营军士模样,随他一同进账来的安若溪给拦住了。
“王爷,对昨夜突厥夜袭雁门关的真正用意,我倒有个想法,不知王爷想听与否?”安若溪一边帮着杨广更衣,一边说道。
“哦?不妨说来听听。”杨广最为关心的正是此事,听了安若溪的话,睡意顿消,转身拉起安若溪至帐内坐榻上并肩坐下,盯着她催促道。
“王爷方才在城中和诸将会议此事的前后经过,我在一旁都听见了。虽然昔日我在公主身边服侍时,未曾亲眼见过她绘制过‘火油车’、发石机的图样,但确信公主有此之能为。”安若溪有条不紊地说道,“倘若认定昨夜强袭雁门关是公主于背后主使其事的话,依我料想,多半是率突厥主力西进之沙钵略可汗有了新的动向,公主为配合其夫才会置与王爷不久前签订之和约于不顾,悍然出兵强袭雁门关的。不知王爷以为然否?”
杨广听得两眼放出光来,旋即又带着一分不解问安若溪道:“若不是你当面提醒,我尚未虑及至此。但果如你所说,沙钵略自西面举兵南犯,为何不见长安有消息传来呢?”
“或许是朝廷派来并州传信之人尚未赶到,而留守白道州之突厥一部已率先得到了讯息,所以才会配合突厥主力,悍然来袭吧。王爷不如即命人从速南下,循驿路迎接朝廷来人,说不准一两日内便会有结果。”安若溪若有所思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