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须陀只是一个劲地对着自己憨笑,杨广心里一软,急忙关切地问道:“这些日子害你吃尽了苦头,你心里明白害你的是什么人吗?又是如何摆脱他们的围追堵截,逃到歧州去投奔表兄的呢?”
张须陀收敛笑容,点了点头,答道:“末将自然明白他们要杀人灭口,所以在从京兆衙门越狱而出后,有意在长安西门外给他们摆了个迷魂阵,出了长安城一直向西跑出去有四五十里地,沿途不时地丢弃些身上扯烂了的衣衫,令他们误认为我一路向西去了,尔后才掉头向北,赶往歧州投奔唐公。”
张衡陪坐在一旁,阴沉着脸突然问张须陀道:“当日你在京兆府牢中有苏尚书暗中关照,为何不等王爷返京,便擅自越狱逃走呢?”
张须陀脸面一红,表情尴尬地答道:“如今想来,竟像是我上了奸人的当了。记得越狱的前一天,我无意中听到了看守我的狱吏和另一个身份不明之人的密谈,说是要在次日夜间使药将我鸩杀于牢房之中。当时我急于求生,便于第二天日间越狱而出,逃跑了。哪知还未等我跑出长安城,就接连遭到不下三路人马的追杀,险些儿丢了性命都是末将一时糊涂,请王爷责罚。”
杨广正欲开口,温言安抚张须陀几句,转头间忽见张衡不停地冲自己使着眼色,遂改口问他道:“建平,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二人方回长安,一路之上多有劳顿,我已命人在王府为你二人准备下了沐浴的香汤和可口的酒菜,你二人今晚暂且在王府歇息一日,待明日恢复了精神,才来向王爷回话,怎样?”张衡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吩咐张须陀和薛世雄二人道。
杨广因想到张衡专门请自己出宫回府来见张须陀,却莫名其妙在自己与张须陀见面后,刚说了屈指可数的几句话便要他退下歇息,正要开口向他问明其中原因,已见性格憨直的张须陀冲自己抱拳提出告退了。
无奈之下,杨广只得等张须陀和薛世雄二人离开正殿后,方问张衡道:“建平,你这是何意呀?”
张衡一撩袍服,站起身,敛容冲杨广躬身施礼道:“请王爷见谅,只为陛下有明谕,一经捉拿越狱犯张须陀到案,即须打入死牢,择日明正典刑。下官因不忍眼见他刚一返回长安就被打入死牢,所以才请王爷出宫来与他见上一面,留他在王府好生吃喝、沐浴,歇息一晚,明日便要奉圣谕收他入监了。”
杨广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啪”地一拍身旁的几案,挺身站起,指着张衡的鼻子,斥问道:“父皇有这样的口谕,你怎么不提早向我禀明?张须陀明明是有功将佐,你难道就不想求父皇饶恕他吗?”
张衡满腹的委屈,只是不便向杨广明言,低垂着头答道:“请王爷相信下官,我已经尽力了。但皇上一口认定张须陀从京兆衙门越狱而出,犯下了类同谋叛的不赦重罪,不杀不足以告戒他人下官本想等到王爷在宫中的差使了了,再向王爷禀明,却没想到张须陀会突然归来”
“你不用再说了。现在就随我进宫见驾,说什么也不能叫父皇杀了张须陀。”杨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张衡的话,怒气冲冲地拔腿就向殿外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