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这一句使我窥得了他的心机所在。你可能并不知情,十多年前陈叔宝当太子时,可并非是个无能之辈:执掌‘雁巢’,主动向北周皇室求亲,继位之初即重用萧摩诃迅速平定了始兴王陈叔陵的叛乱,俱是他曾经做过的事。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被我几句话就吓得语无伦次呢?”
“王爷的意思是,陈叔宝是在扮猪吃虎?”郭衍脱口问道。
“扮猪吃虎?呵呵,你说的这个词倒有点儿意思,咱们就骑驴看唱本,瞧瞧这位长城公如何扮猪吃虎吧。”杨广一提手中缰绳,“铁蹄龙”撒开四蹄,突然将郭衍甩在了身后,飞奔着向前跑去了。
“王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等等我呀?”
“去天牢。”
独孤陀虽然是皇后独孤伽罗同父异母的兄弟,但自开隋以来官运、财运两不旺,至今仍官居右领军将军之职,负责看守天牢。
按理说,能够领到看守天牢这个差使,足以隋高祖杨坚对自己这位妻弟还是高度信任的,否则也不会要他在此当差了长达十年也未换过第二个人。
可是,对独孤陀来说,十年如一日地办着同一件差使,做着同样的官职,眼瞅着旁人一个个地立功、升官、发财,也是一件颇令他感到痛苦和煎熬的事。为了能够调换到一个更容易立功、升官的位置,他没少往正阳宫跑,找姐姐独孤伽罗求情,然而,偏偏叫他遇上了一位约束亲属极为严格的强势姐姐,一点也不给他面子,每回都是拿官话、套话敷衍、搪塞他,却从来不肯替他办一件实事。
就拿和他早些年私交甚好的杨素相比吧,开皇初年时,他自觉比杨素官位略低些吧,可也低不到哪去,可十年过去了,杨素期间虽两遭罢官,但如今已官居内史令,爵封越国公,那是一等一的朝中重臣,可自己这个皇亲国戚,至今仍在和一帮犯人打交道,继续做着这个看似极受皇帝重用,实则不高不氏,无甚油水的大牢头,这如何不叫独孤陀感到窝心呢。
杨广带着郭衍到天牢探视已在此羁押十年的冼花儿,自然少不了要经过这位舅舅的同意才能见到冼花儿,和郭衍策马来到天牢门外,遂命郭衍先去通禀一声。
因新年刚过,天牢之中也无甚大事,独孤陀正在天牢的值房内和手下的几名禁军军士喝酒聊天解闷儿,听说是杨广要来天牢探视人犯,一点没敢摆长辈的谱,当下命撤了酒摊,带着两名军士亲自迎出了牢门外,一见着杨广即走上前一把拉起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用亲近的口吻说道:“哎呀呀,我的小阿纵,晋王殿下,咱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吧,如今个头都窜得这么高了?快,随舅舅到值房说话。”说着,拉着杨广就往天牢中走。
“舅舅先别急,我是知道这里的规矩的,这是我业经父皇允准,来此探视冼花儿的凭证,请舅舅查验。”杨广在踏进天牢大门前,特地从怀中摸出块令牌,交给了独孤陀。
“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个?快跟舅舅到值房暖和暖和,我这就叫人提冼花儿去。”独孤陀只朝那面令牌瞟了一眼,就亲热地拉着杨广朝天牢内的值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