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云卖了个关子,在周围的一些货箱里找了些包装货品的牛皮纸,又捡起散落自地上的一瓶矿泉水,对着傅雨挥了挥手。
“你不会是要用那个吧?”傅雨看他拿的两件东西,就基本猜到他的意图了,蹙眉询问。
“对啊,这算是最容易让他招供,又不会留下伤痕的方法了。”樊云坏坏一笑,把缩在一旁的赵熙抓起来,放到一张长凳上,让他面朝着天花板躺下,自己则坐在对方的肚子上。
“怎么样,小赵兄弟,要不要把你这些年做过的坏事都说出来?”樊云和颜悦色地问道,那种感觉根本就没有任何震慑力。
赵熙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别过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没做坏事,你们现在才是做坏事,对我滥用私信,我可以告你的!”
“哦。”樊云点了点头,把牛皮纸蒙在赵熙脸上,接着喊了口矿泉水,非常均匀的喷在纸上,湿了的牛皮纸立刻就服帖地占在了赵熙的脸上。
这就是古代的一种刑罚“贴加官”,一般是从九品官开始,没加一张就升一个品级。正常情况下,熬到五六张,已经不行了,如果贴满九张,到了一品官,这人怎么都活不了的。而这个刑罚,因为对犯人的身体没有太多伤害,看不到什么外伤,只是窒息死亡,所以很多人会用来刑讯逼供。
“感觉怎么样?如果你愿意招供,就踢踢腿,不然我们就继续往上升官。”樊云笑着询问,又加了一张牛皮纸喷湿,说,“现在是八品官。”
赵熙很想捅破嘴巴和鼻子那里的纸,可是牛皮纸相比一般的纸张,要厚一点,比较不容易弄破。
樊云见他还不打算招供,就继续贴了第三张,说,“好了,七品官了。小赵兄弟是想要升到正一品吗?”
赵熙再也没办法坚持了,连忙踢了踢腿。
“总算想通了呀。”樊云拿掉了他脸上三张湿牛皮纸,扶他坐起来,点开手机视频,说,“好了,可以招供了。”
赵熙大口喘着气,得到了新鲜空气的他,就好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支支吾吾的,又不想说了。
“看来,我们还是要继续玩刚才的游戏了。这次不到五品,我绝对不会接受你的招供要求的。”樊云说话的时候,嬉皮笑脸的,但是动起手来,一点都不马虎。直接把人按下,就要贴纸,赵熙连忙叫喊道:“我说,我说,别贴了,千万别再贴了。”
“那就说吧。”樊云眯着眼睛看着她,揪着他的衣襟把人抓起来。
赵熙拧着眉,低着头,贼眉鼠眼地瞄了傅雨和樊云一眼,问道,“你们要我从几几年开始说?我以前的,很多都不记得了。”
“就说这三年的吧。”傅雨冷睨了他一眼,说道,“别告诉我不记得了,只是三年而已,真的不记得了,我们可以继续帮你记忆一下。”
“别别,千万别再帮我贴那玩样儿了,我说就是了。”赵熙认怂,把自己这三年做的坏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大约说了半小时,连他偷隔壁邻居鸡蛋的事情都招出来了。
傅雨一边听,一边写了记录,眯了眯眼睛,说,“你说得这些都是避重就轻的坏事,就我知道的,这三年,你有过两次很恶劣的坏事,而且还上了法庭的,为什么不说?”
“那案子,我都被宣布无罪了,那就不算坏事了。”
“你是为什么被宣布无罪的,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傅雨双手环胸,表情冷淡,眼神好像老鹰一样,锁定了他,不容许他说任何谎话。
赵熙抿了抿唇,把头低得更低了,完全不敢看她的眼睛。
“樊云,给他继续吧,这次不到三品,不接受招供要求。”
“三品呀?”樊云拧着眉看着赵熙,眼神带着一丝惋惜:“一般人,到三品准断气了。”
“反正这种方法,只是窒息死亡,而且他的那些兄弟看他对他们开枪,应该也不会对警方多说什么,所以这种人渣,死了就死了吧。”傅雨跟樊云一唱一和,故意说着让赵熙害怕的话,逼他就范。
赵熙听了之后,整张脸都绿了,连忙就招供道,“是,我是在那个女生不自愿的情况下,跟她发生了关系,可是那不可能怪我呀,她自己喝酒的,我只是看她醉得没办法回家,就带她回了我自己家里。”
“还有呢?后来我什么他们不告你了?”
“因为我让手下人,去威胁他们,如果敢出庭,就把女孩的照片发到网上,让所有人看。”赵熙宁可坐牢,也绝对不要“贴加官”了,那种一点一点窒息,感受到自己走向死亡的感觉,太让人感到恐怖了。
“另外一件肇事逃逸的案子呢?”傅雨又问道。
“那是我开车的,是我撞了人,然后找小弟出去顶罪,又带着人去威胁伤者的家人,让他们不要出庭,否则就每天去他们家和工作的地方捣乱。如果不出庭,就给他们钱,负担他们的基本生活。”赵熙看着自己的手,慢慢说出了事实。
“那你给了吗?”
“没有。”赵熙摇了摇头,说,“案子判了我无罪之后,我就带人把第一次给他们的钱都要了回来。”顿了顿,双手抱着头,似乎是有点懊悔地说道,“我还告诉他们,如果要翻供,就是妨碍司法公正,也要坐牢的。”
傅雨看向樊云,问道:“怎么样?都录下来了?”
“嗯。”樊云点头,说,“好了,把他和这段视频一起送到警察局,就没我们的事了。”
“那先送他去警局吧。”傅雨站起来,小腿因为休息了一会儿,所以这一站变得生疼,差点就摔倒了。
樊云连忙扶住她,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说:“小心点,我已经打了报警电话,他们到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说话的时候,就听到了门口传来警车鸣笛的声音。
樊云擦掉了手机上的指纹,解开了绑住赵熙的皮带,捡起那些湿了的牛皮纸,扶着傅雨离开。
两人在隐秘处看着警察把赵熙带走,然后就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家。
“快3点了,上车,我带你回家。”
“这后面都没有书包架子,你怎么带我回去?”傅雨看看车子的后面,小声说道。
樊云则指了指前面的横杠子,说,“这里呀,这里也可以坐的。”
“啊?”傅雨一脸尴尬的看着他,说,“我还是自己走回去吧。”
“你的腿,怎么走回去?”樊云拉住她的手,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坐前面,我们骑车回家,要么自行车丢这里,我抱你回家。”
……
靠,抱回家!
傅雨心里咯噔了一下,脸颊不自觉地红了。
如果是这两个选项,她还是选择坐自行车前面吧。否则路上被人看到了,绝对要成为村里明天最大的新闻的。
傅雨走到他面前,背过身坐在自行车的横杠上,就见他推着车子,跨坐上坐垫,骑车回家。
晚上的乡村小路很窄很黑,看不到什么路灯,可能全村就村口,村尾各一盏灯,剩下的就是中间路段安装了一两盏灯。
早春的气温很低,傅雨只感觉到冷风呼呼地吹着,脸颊被刮得生疼。
她特意把头低下一点,努力避开冷风的正面侵袭。
突然,樊云刹车停下来,单脚点地,稳定车子的平衡。
“面对着我坐。”他简单的说了一句。
“啊?”傅雨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蹙眉看着他。
“你这么做,风吹得太冷了,背转过来。”他扶着傅雨的手臂,让她下车,接着让她朝着自己坐。
“这样不行的,我没有可以握住的地方,会摔的。”傅雨看着樊云前襟,想要回到刚才的姿势,被他拉住双手。
樊云直接把她的双手拉到自己腰上,让她环住,说:“抱着我就不会摔了。”
……
傅雨抬头看他,刚好就对上了那双星辰一般深邃迷人的眼睛。
“我还是……”她真的很不好意思,尤其是知道他取向正常,对自己从中学就开始爱恋之后,只要有这样比较亲密的举动,就会觉得心跳加速,很想立刻逃离他的身边。
“怎么,害羞了?”樊云留意到她的脸颊红扑扑的,不过有一部分应该是冷风刮过的关系。
傅雨心虚,急忙否认,“才没有!”
“那就这样吧。”说着,樊云先把她的双手拉开一下,然后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下来,在让傅雨抱住自己,最后将外套的拉链拉起来。
也就是,一件外套两个人穿,这样就不会特别寒冷了。
傅雨愣愣地看着樊云的举动,连耳朵都变红了。
“好了,我们回家了。”樊云又一次骑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傅雨抱着他,脸埋进他怀里,立刻就感觉到比刚才温暖多了。
他的气息不断刺激着她的嗅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思绪也跟着乱了。
傅雨一直都觉得樊云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这会儿窝在他的外套里,真的全部都是他的味道了。
只是,虽然他取向正常,对自己也真的非常非常好,可是这个年龄是不是不相配呢?
人家都说,两年一个代沟,而年纪小的男生找年纪大的女生,都是因为从小得不到足够的母爱,所以想找个好像母亲一样可以照顾她的女朋友或者妻子。
樊云是不是也是这样?
傅雨想得有点多,也有点复杂,水眸偷瞄着樊云,发现星光下,他的脸更加好看了。
樊云只是目视前方,认真看着路。毕竟,这里没有路灯,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把车子骑进田沟沟里。
大约一刻钟之后,两人回到家里。
樊云很轻声地停下车子,低头看着傅雨,发现她竟然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双手还紧紧抱着自己。
他有点哭笑不得,扶着她的腰,抱下车子,简单地把车子停好,就上楼了。
房间里开着暖气,所以温度很适宜。
樊云把傅雨抱到床上,想起她腿上的伤,立刻拿了药箱过来。
他帮她换掉了外套,卷起裤腿,发现瘀青比刚才更严重了。
这是必须要用药酒揉开的,否则明天绝对会走不了路的。
樊云温柔地把傅雨叫醒:“小雨,醒醒,我们到家了。”
“额……”傅雨拧着眉揉了揉眼睛,就看到自己只穿着吊带背心靠在床上,连忙坐起来,甩了樊云一耳光:“流氓!”
……
樊云有点无语,皱了皱眉,说,“我什么也没做,就是想帮你换一下衣服,然后上药。”
“谁要你上药,我自己会!”傅雨拿走他手里的药瓶,抓着自己的外套下床。
不想,受伤的脚刚着地,她就估计错了疼痛感,整个人重新跌回到床上。
“别逞能了!”樊云扶她躺好,拿回药酒,说,“我来!”倒了些药酒在掌心,然后揉捏她的伤患。
“啊……疼……”傅雨感觉头皮都发麻了,忍不住叫出了声。
“忍着点,必须揉开才行,否则你明天路都走不了。”樊云稍微放柔了一点力度,一边揉,一边帮傅雨呼着气。
瘀伤处的疼痛感,真的跟普通的外伤不一样,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酸楚。
傅雨全程都是拧着眉,眯着眼睛坚持着,额头渗出了一层层的冷汗,另外就是下嘴唇被她要得苍白。
半个小时后,瘀伤的周围已经变得热热的,稍微活动一下脚踝也没有那么绷紧地疼了。只是,这伤比较严重,所以不可能一天就好起来。
樊云收好了跌打药酒,说,“好了,明天再继续,你也别洗澡了,泡泡脚,然后早点休息。”
傅雨点了点头,想要站起来去倒水。
樊云轻轻按下她的肩膀,说,“我去。”他进浴室,用洗脚盆盛了一点温水出来,给傅雨泡脚。他蹲在床边,把她的双腿放进洗脚盆里,准备帮她洗脚。
“别,”这个动作让傅雨都吓懵了,连忙握住他的手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说这话的时候,傅雨的脸颊红得都可以烤肉了,耳朵脖子也都是红红的,眼睛不敢看他,只是低垂着看着自己的双脚。
樊云不听她的,还是继续帮她洗脚。
“喂,都说我自己洗了,你怎么这样!”傅雨又羞又窘,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了。
“老公帮老婆洗脚,天经地义。更何况,我生病发烧的时候,你也照顾我的。”樊云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帮她找了个可以接受的借口。
“谁是你老婆!”傅雨白了他一眼,死不承认,“我不是说了,我没接受呢。更何况,我还没原谅你呢。”
“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相处。”樊云蜷着身子,从下往上看着傅雨,正好可以对上她低垂的视线,接着他又故意补充了一句,“以老公老婆的身份相处。”
“滚!”傅雨低吼着,没有受伤的脚用力踢向他,被他一把握住。
“好了,不胡闹了。”他把她的脚按回洗脚盆,又泡了一会儿,才帮她擦干。
傅雨看他松了手,连忙把双脚盖进被子,翻身躺下,特意用被子盖过头,不想再看到他。
樊云处理好一切,回到卧室,站在床边思考了一会儿,便把灯关了,然后非常厚脸皮地躺到傅雨身边。
“喂,谁让你睡这里的?”傅雨紧张地全身僵硬,感觉到背后的男人,连忙出声质问。
“夫妻,就该睡一张床。”
“谁跟你夫妻!大骗子!”傅雨用手肘撞他,想把他推下床。
可是,樊云纹丝不动,反而从身后将她包入怀中。
“樊云,你信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