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下起了绵绵细雨,眺望远方一片灰雾蒙蒙。
只有附近这一圈又一圈的山头,和满满的刻字墓碑,看的人心惊肉跳又悲凉不已。
夏暖戴着墨镜,遮挡住了红肿到不能见人的眼睛。撑着一把大大的黑伞,静静的站在墓地前。
几个小时之前,夏正业的尸体已经火化,做最后道别的时候哭到眼睛都肿的不能见人,她亲眼看着被火化的全过程,到收殓骨灰埋入这一小寸土地。
为人子女,她是不是很不孝?
从来就没让父亲真正放心过,没来就没体贴过他举步维艰的日子,也从来…没有分担过一丝一毫。
夏暖闭了闭眼,又是一滴滚烫的泪水滑落土壤。
这个地方,安静清逸,依山傍水,植物花草都有人精心修剪,也算是一个风水不错的地方。
只是再好的外桃源,又哪有能够呼吸来得真切?
“爸,我会经常来看你。我会好好的,您要放心。”
夏暖弯腰,深深鞠了个躬,久久没有站起。
最后,她起身站直,像是突然间长大的孩子,转身,任由眼泪落下,也走的坚定笔直。
她想,她不会再让父亲失望,好好生活,好好做人,这才是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愿意看到的吧。
可她不知,在她走后,留下空间给她,让她单独说话的秦墨捧着一束花出现,轻轻放下,对着墓碑上刻的精细大气的名字弯了弯腰,轻轻落下一句——
“以后,暖暖交给我照顾,您可以放心。”
他的声音缥缈而虚幻,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而又略显沧桑沉重,带着浅浅的叹息,“当年说过的话,一切都太早太早,谁也不知未来如何。”
“可是你看…从一开始您就赌错了呢。”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夏暖所经的路途走去。
往事种种,散就散了罢。
墓地在郊外,最好的一个陵园,环境卫生以及各方面的东西都很周到,最重要的是空气清新,又远离纷扰。
压抑了许久,哭到没有力气的夏暖早早就趴在了汽车后座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气有点凉,她是那种吹个冷风就特别容易感冒生病的体质,怕冷怕冻,手脚常年都是冰冰凉的,就好像怎么捂也捂不热一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秦墨脱下外套,小心翼翼的罩在她身上,将她垂下的发丝拢起,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松了一口气,他坐回驾驶座,将车开的极其平稳,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硬是开到了下午三点半才回到别墅。
“先生…”
赵姨闻声迎了上来,却见秦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打开后座的车门,将那个愈发显得娇小消瘦的少女抱入怀中,慢慢走上了楼梯,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将她放在了大床上。
她的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似乎是在做着什么不好的梦,睡梦中就连眉头都是拧着的。而那眼睛一圈红肿未消,鼻尖也是红红的,愈发衬的她整个人苍白如纸。
“好好睡一觉,睡一觉…什么都过去了。”
秦墨给她盖好被子,轻轻退出了房间。
而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从口袋中拿出一直震动响个不停的手机,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刚刚面对她时的那些温柔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