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行越偏,越驶越远。
两辆车犹如竞赛一般一前一后追逐着,秦墨开车技术很绝,次次将那辆别克逼到靠边,可每次将它逼到无路可走就要停下来时,对方却如鱼死网破一般,朝着他们就横冲直撞过来,为了不让副驾驶的夏暖受伤,他只能退开一点,然而这一退,对方又见机冲出了围堵。
几次下来,那车上的人也就学精明了,如果跑不过,就偏偏往夏暖这个位置的副驾驶撞来,赌的,也正是秦墨对夏暖的爱护。
可偏偏,她每次都赌对了。
所以不管追逐的距离远近,对方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挑衅模样,甚至嚣张到亮起警告灯,气的夏暖恨恨磨牙,在心里一个劲的问候对方。
幸而这不是在闹市市区,否则这么一番飙车赛下来,只怕是要殃及无辜。
她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不能忘怀,所以在遇到对她下手的人时,哪怕直觉是对是错,她都想先将那人抓住了再说。
不然,好端端开车的一个人,怎么会对她露出那么阴险的一个笑,带着得意,似乎又有些许的惋惜,好比看猎物般的眼神,裸不加以掩饰,真让人不爽!
何况,这一场追逐下来,似乎还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半点不见慌乱,那么就明摆着是来挑衅的呗!
“秦墨,这好像是绕了一个弯吧?”
走了许久,早已经偏离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而现在的方向好比一个圆,从那一边过来,最后又从这一边拐回了市区中心。
再这样下去,那可不行,闹区里人多,就算她不想放过那个人,但前提是,不能伤害到无辜的路人。
“我知道。”
秦墨眯着眼,车速渐渐放慢了下来,任由那辆别克轰鸣着走远。
他不打算追了。
因为…不需要追了。
扭头,他对着副驾驶座上的夏暖笑了笑,望着她因为一脸不甘而皱起的小脸,悠悠道,“暖暖,我好像还没带你去过秦家吧?”
“嗯,对啊。”
暖暖点点头,不明白他的意思,之前订婚宴上,秦老爷子气势汹汹的要求他们回秦家大宅,那个时候秦墨可是眼角都没扫一个,拉着她径直就走了。
而现在,他要回去?
“对。”秦墨揉揉她的小脑袋,转而看向那辆车行驶的方向,语气不见变化,但笑容却渐渐冷却——
“回去…闹个天翻地覆。”
那辆车,没有别的特征和信息,但行驶的方向,却是秦家大宅无疑。
而秦家,巴不得他有事的,只有两个老狐狸。
秦宅落根,已经有百年的历史,在老一辈的官朝落败中依旧屹立不倒,可谓底蕴深厚。发展至今,旁支渐多,繁衍生息,如今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时代,依旧是子孙成荫的豪门望族。
坐落于城市边缘,远远看去便是一阵古色古香,红檀金漆,飞龙雕刻,占据了这一方天地,颇有几分古代宫廷之感。
暖暖看到的第一眼,起初是惊讶,再后便是一阵牙疼。
难怪当初秦老爷子找上她时,还要求她三从四德恪守妇道云云,那时候她不退不让,心中还大骂他老顽固,没想到,这一家子简直就是这里的土皇帝,难怪家谱训诫什么都给她来了一通。
很早以前就有听说过,秦家作为b市里做受仰望的存在不是没有原因,当初听着,只觉好笑,反正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的人家,她何须在意,可天意弄人,她现在却和这家人有了扯不断的联系…
“去那做什么?”暖暖看着他,问。
她一直都知道秦墨排斥,抗拒,甚至是厌恶回到这里,所以在夏暖的心里,她也本能的抗拒着。
一方面是因为对秦家人确实没什么好感,还一方面是因为秦家人对秦墨的种种所为,总之就是不喜欢。
“不做什么。”车速不减,秦墨笑的漫不经心,“就是算算账而已。”
这一句话被他说的轻描淡写,暖暖却莫名察觉到一股子威慑的寒意,不由自主的,便打从心里同情了一把秦老爷子。
她怎么感觉…有人要倒霉了呢?
*
秦宅里,历经多年的沉淀,并非外表那样全部都是古风装饰,毕竟老祖宗的工艺大部分失传,能制作的手艺还是比较偏现代化,所以当暖暖第一脚踏进去时,完全当自己在度假,不然面对着身边的佣人左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大少奶奶,她表示吃不消哇…
“大少,少奶奶好。”
虽说夏暖第一次来秦家,可之前订婚宴上的那幕,早已经满城风雨,谁还能不认识她?
尤其又是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少爷亲自带她来,还能不服的恭恭敬敬?
“谢谢。”
暖暖有些小小的尴尬,对于别人的恭恭敬敬,她是真的有点不习惯。
在她眼里,人人平等,没有谁会比谁更加高人一等。所以当别人对她礼貌的点头时,她都会回以一个笑。但她此刻见识到的,却是身为大户名门的秦家,那多到繁琐苛刻的规矩:因为他们不论长幼,只分尊卑。
“呼,我突然觉得好庆幸。”
她没头没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惹得秦墨侧头,揶揄着打趣道,“庆幸什么,庆幸你找了个这么好的老公?”
“……”敢不敢脸皮再厚一点!
“我只是庆幸,我没有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同时还庆幸…你没有那么大男子主义。”
她刻意将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因为她在未来公公的身上领略到的,就是十足的大男子主义!
和秦兴邦的几番交集下来,她从头到尾都只体会到了他近乎癫狂的执念,不管事情大小,通通只能他说一不二!
幸好幸好,秦墨没有遗传他老子的这一点。
不然…只怕想散伙的心都有了吧。
“嗯…”秦墨认真的点点头,然后低低的笑了声——
“没办法,谁让我遇见你之后,就成了妻奴,今生,只为我妻夏暖,一人是从。”
磁性的嗓音含着一抹笑,好听的犹如醇香的酒,夏天的风,包裹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如羽毛般轻轻拂过她的心房,刹那间她的脑海里便弹现出一句话:原来耳朵会怀孕,是真的。
似乎这声音,即使天天听着,也听不够了。
“…你确定?”夏暖扬眉,表示一脸怀疑。
“确定!”他点点头,话锋却突然一转,“不过…有些时候除外。”
“什么时候?”她仰头看他,一脸好奇。
秦墨倏忽停住了脚步,望着她那神采动人的脸庞,语气忽然变得不正经起来,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低笑道——
“在…床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