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抓过其中一个人从口袋里掏出的五百块,陈遇飞速的整理了衣服,然后冲了出门——
“哎哎哎少爷,穿鞋啊!”
冲到门口的陈遇一顿,急急忙忙穿好了鞋子,却又忘记拿车钥匙,于是干干净净的地,又被他慌慌忙忙的乱踩一通,“钥匙呢,我的车钥匙呢?”
这么几天颓废在家,什么东西都忘了个干干净净,好在陈家什么都不多,就是车多钱多,于是另一钥匙从楼上飞下丢给他,只见收回手的陈老爷子笑呵呵着朝他比了个手势,“儿砸,加油!”
陈遇扬眉,整个人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对着自家老爹飞了个吻,然后兴致勃勃的出门,驾车扬长而去。
他要去的地方,是几乎已经快要被他踩烂的西街小巷,这个地方,也是前段时间他昏过去,然后睡了一个晚上才被人发现的小路上。
在这里,只是再也没有遇上那个人。
所以苦苦找寻无果之下,他才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个个看资料档案,照理说,他这么做已经违反了好多项规定,只是后背难得有陈老爹撑腰,才得以一遍遍找完。
只是找完又怎样呢,找一个形同人间蒸发的人,不比大海捞针容易到哪去。
这个点,还早得很,太阳才刚刚落山,整个大地还没有被黑暗笼罩,所到之处,只有一片光明。
所以,他要等,他在等。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孤独,好不容易等黑暗完全降临,也已经是在两个小时之后了。
焦心到什么东西都没有吃的陈遇,只怕不是孤独而死,而是活活被饿死。于是随意买了两个路边烧饼,但一百块钱的面额去买两块钱的东西,小摊贩完全找不开啊!
“要不,算是请您吃的?”
对方双目圆瞪,明显就是来者不善啊,小摊贩欲哭无泪,但又不敢真的惹到地头蛇,于是好声好气的打着商量,最后干脆摊手,还奉上了两块烧饼。
“想什么呢!”
陈遇一口咬着一个,一边瞄了那小摊贩一眼,最后直接丢下一张红色的钞票,摆摆手表示不用找了。
他陈遇即使再不济,也不能成为这街头恶霸吧,吃东西要给钱,本就是天经地义,比起靠卖这2块钱烧饼为生的小贩,他已经不知比对方先天条件好了多少倍。
“谢谢谢谢!”
小摊贩拿着钱,本不想收的,可又来了两个客人买饼,他没法分身,只好先收下,等到再想还他,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小巷子深处,基本是看不到任何人影的。
人类对黑暗,本就有一定的恐惧,除非拉帮结派,否则都会下意识的避开这条路,即使拿着手电筒,黑暗面积太大,都会被吞没。
这里大树参天,刚巧连最后一丝月光都遮掩。
小巷深处太偏僻,就连个路灯也没有。
上次走到这里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可这次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不见一抹光亮,不由自主的,便有一层一层的冷意泛起。
简直是…越来越阴森。
“小神棍?”
“小骗子?”
许是为了排解那么一丝丝怪异的感觉,陈遇自言自语,可他的呼喊,换来的却是落叶沙沙,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就连一丝小小的回音都没有。
这个地方,就像是闭塞的另外一个世界,路很长,长到似乎没有尽头,天地间除了自己,也仿佛找不到任何一丝熟悉的气息。
“沙沙…”
就在他屏息前行时,身后却像是有什么东西跑过,黑暗中,隐约可见的不知是小猫,还是乱窜的老鼠,总之一晃就不见,反而平添了几分诡异空洞。
“妹的,我这是在作死吧?”
陈遇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开始后悔,只是那步伐依旧稳健,不曾有一丝停留。
唯物主义者,应该相信科学,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自己吓自己,凭空捏造好些压根完全就不存在的事情呢?
可…
真的不存在吗?
那为什么,他在这长长的巷子尽头,看见了一个浑身都是白色的,身披麻袋幽灵一样的人呢…
向前迈进的脚步倏地一下就停住。
陈遇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可他不动的那一瞬,前方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色人影却飞速朝他扑来!
按照正常的逻辑反应,不管对方是人是鬼,此时他应该拔腿就跑才对,可他站在原地,就连眼睛都没动一分。
擦!不是他不想跑,而是他脚心僵硬,顷刻间全身都僵硬住,完全动弹不了分毫!别说跑路不能,就连想要眨眼都动不了啊!
怎么办怎么办?
那白色的东西,在这黑夜里极其明显,由着他手机开着的手电筒,更能照得一清二楚,清晰无比!
那哪是个人,分明就是一张纸人!
随这纸人飞来的动作,那薄薄的纸张在风中一颤一颤,陈遇瞪大了眼,从头到脚,便泛起了一阵阵寒意——
这是…属于死亡的气息!
“喝喝。”
纸人飞到他面前之时,却突然停住,紧接着,一道黑气划过,纸张就犹如气球一样被吹起,然后满满胀大,胀大起来的模样,就跟一个高大的人一模一样!
而更重要的是:
那个纸人,跟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心头骇然,陈遇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这一幕,超出了他二十六七年来所接受的未知极限!
可同时心中就像是有预感一般明了,这个纸人,是想要取代他,替代他!
一片寒意中,他倒在地上,然而身体完全没有重量,竟然不费丝毫力气的,从地上浮了起来。
然后隐隐约约,有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懒洋洋的说了句——
“陈遇,二十七,阴历二八出生,今日十一点五十五分,死亡。”
艰难的移过视线,陈遇看到的,是一双纤细白嫩的手,然后手指一挥间,他的名字出现在那双手主人中的簿子上。
“哎哎哎?”
那簿子完全吸引不了他的视线,他在看的,是那拿簿子的人,眼前这面无表情懒洋洋摆手的女人,不就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小骗子?
看到自己的‘猎物’在看她,那少女若有所察般抬头,看清陈遇脸的那一刻,面无波动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一句脱口而出的脏话就这么飚了出来——
“我擦,又勾错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