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被他逮到可就惨了,他从来不认人的。”
周思影倒是挺镇定,双眼始终狠盯着陈一诺,“怕什么,出了什么事我担着,给我教训完这个臭婊/子再说。”
陈一诺不屑一顾地擦了下鼻子,丝毫没将这点小伤小痛放在眼里。真正让她介怀的,是刚刚周思影骂她的那三个字。这个小蹄子,真是不知死活,总有一天叫她好看。
那群女生急得团团转,光想着全身而退,哪里还有心思教训他人:
“这次就先算了吧,要是衡宇哥知道我们动了道上的人,还不知会怎么教训我们。”
“衡宇哥再三交待我们不要惹道上的人,若是被秃头老杜抓到我们打架肯定会全校批评,衡宇哥想不知道都难了。”
原本心意坚定的周思影经不起身边人这么一劝,考虑一番后,她对陈一诺撂下白眼,招呼身边的人向校门处撤退。
那帮人的背影渐渐远离,莫伶俜搀扶起地上的陈一诺,鲜见地对他人关怀道:“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陈一诺望了一眼身旁的“放哨人”,步态疲软地向前方挪走,试图跟她划清界限,“不用管我。杜主任要来了,你赶紧走吧。”
“刚才我是看不过去那多人欺负你一个,才故意那样说的,杜主任没有来。”莫伶俜平静地说出自己的计谋,没有说谎后的窘迫,也没有计谋成功后的居功自傲。
原来是救命恩人。陈一诺释然地笑笑,为误解了她心生歉意,一时间,不禁觉得眼前人有些熟悉,“你是……莫伶俜?”
“是的。”今天不是周一,莫伶俜并没有佩戴校牌,但她的照片常年挂在光荣榜上,认出她不足为奇。
“刚才多谢你了。不过你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如果她们知道你今天不是帮忙而是捣乱,一定会报复你的。”陈一诺为自己的成功脱险感到庆幸,又为莫伶俜的仗义之举感到担忧,“我是高二(七)班的陈一诺,如果以后有人敢找你麻烦,你就说你是我的好姐妹。放心好了,我的实力可不比她低。”
作为对莫伶俜冒险相救的回报,刚才的话语既是感谢,也是承诺。不过莫伶俜从来没想过要卷入学校各方势力的是非之中,今天出手不过是心血来潮,就算真的因此有人报复于她,她也问心无愧。况且,那伙人怎么就知道她今天说的是谎话。
似乎觉得自己作为受害者说出刚才那番话,有些令人难以置信,陈一诺又补了一句:“其实……我跟周思影有些个人恩怨,她早就想对我下手了的。不过这些都与你无关,如果她因为今天的事迁怒于你,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
“没关系的,我不怕。”莫伶俜泰然自若地笑笑,带着少许愤慨:“早就看校帮的那伙人不惯了,以为自己是谁啊,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想教训谁就就教训谁,还没法没天了。”她难得地吐露心声,这也许就是陈一诺的魅力所在吧,她的真诚,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陈一诺闻言咯咯地笑了。难得见到一个敢直言不讳抵抗校帮的人,这让她想起了与宋逸如的第一次相识,也是因为看不惯周衡宇恃强凌弱才多管闲事,没想到回报那么丰厚,让她收获了一个知心知己的好兄弟。
或许是想挽回一丝形象,陈一诺难为情地挠了挠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我那么狼狈的样子。其实啊,她们是见我落了单才敢袭击我的,平常见了我都得避着走!”
莫伶俜耐心地搀扶着她,既不多问也不多想,“那个……你的伤怎么样了?咱们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陈一诺豪迈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家里有药,你送我到校门口就可以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她十五岁便开始混迹夜场,在遇见韩旻之前,挨骂挨打是家常便饭。虽然过得辛苦,但越是渺小卑微的人越是懂得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莫伶俜为她的自强乐观生出一丝敬意,不亢不卑地充当着护卫者的角色。两人到达校门口后,陈一诺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对了,宋逸如是你们班上的吧?今天的事别让他知道啊!”临上车之前,陈一诺微笑着交待了一句。得到莫伶俜点头回应之后,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陈一诺坐在车内冲她挥挥手,车子发动之前仍不太放心地叮嘱:“如果逸如平常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你多多包含他,我会替你教训他的。”
真是不巧,两人不仅同班,还是前后桌。看来,陈一诺是深知他品性的人,知道他一天到晚冒犯别人。莫伶俜动作轻缓地冲她挥挥手,在车子掉头之后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出租车在开往城郊的道路上疾驰。陈一诺安静地坐在后座,任车内外光景飞逝。刚刚被骂的那三个字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明白从跟在韩旻身后的那一天起,就迟早会有被别人戳脊梁骨的那一刻。光影交错间,她将右手置于受伤的左肩,轻柔安抚暴力所带来的疼痛与不适感。那一晚过后,她再次体会到了屈辱与不堪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