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消逝得无声无息，一天的课时结束之后，莫弱像往常一样在后院的水池边清洗食材。水汽氤氲的暮霭中，映出她洁白无瑕的面庞。

莫伶俜进入后院，不顾飞溅的水花沾湿了衣衫，和妹妹一起劳作。莫弱拧紧了一圈水龙头，默契发问：“姐姐，有什么事吗？”

“从这个周末起，我们班的林慕晗会给你单独补课，直到你中考为止。这个事你自己跟爸爸说一下，反正我说什么他都不信，只怕我会害你。”莫伶俜将规划与顾虑一口气说了出来，没有给妹妹缓冲的时间。

莫弱一向对姐姐言听计从，尽管觉得这事来得突兀也未细问，“姐姐对我这么好、给我请家教，怎么会是害我呢？我会好好和爸爸说的，让爸爸知道姐姐有多为我着想。”

暮光之中，电饭煲的出气口呼哧呼哧冒着热气。莫海亮将车停好，开门走了进来。

一家人坐上饭桌，莫弱如约向父亲提起了补课的事。

“补课？怎么不让你姐姐给你补？”莫海亮抬头睨了一眼大女儿，细微的动作间布满潜台词。她不动声色地吃着饭，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莫弱咬着筷子，天真中透着狡黠：“姐姐都高二了，我才不想耽误她考大学，你就让我去祸害人家吧。”

“谁家的孩子这么倒霉，让你给祸害上了。”莫海亮似笑非笑地往嘴里送了一口酒。

莫弱古灵精怪地说道：“就是那次害姐姐得第二名的林慕晗，省重点转来的那个，姐姐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请动他。”

“是……男生？”莫海亮迟疑着问了一句。

“爸爸你可别乱想，人家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绝对信得过。”莫弱挥舞着筷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因为见证过，所以笃定。

莫海亮不再疑心，“你们看着办吧，我只要你考上高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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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清晨，莫海亮发动小货车，谨慎用心地驶出清风巷。

平房之中，姐妹俩分处房间和客厅，各自忙碌着功课。不同的是，今天的莫伶俜没有佩戴MP3的耳机。温书之余，她竖着耳朵倾听房门外的动静。

八点刚过，玄关处如约传来了敲门声。

莫弱连忙起身开门——林慕晗一身黑色风衣，笔挺地站在门外，谦逊温和的笑容看不出一路上的风尘。莫伶俜从房间里走出来，将客人请进屋内。三人寒暄几句过后，林慕晗坐到客厅角落的小木桌旁，准备演绎“小老师”的角色。

莫伶俜似乎言犹未尽，步履缓慢地走进房间。

“我看过你的成绩单，每一科都要大补，咱们从哪一科开始呢？”林慕晗顺手拿起桌上的练习册，明亮的眼镜片反射着睿智的光泽。

莫弱为自己拿不出手的成绩为难地笑笑。她翻出英语课本，心思单纯地求教：“我总是记不住单词，你能告诉我怎样记住这些字母组合吗？”

林慕晗想了想，斯斯文文地对话：“这倒也不难，你先记住单词的意思，再记住单词的发音，再根据发音拼写单词。”

“记不住怎么办？”莫弱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嗯……”林慕晗不急不恼地冥想了片刻，“记不住的时候，你就采用联想法。比如‘袋鼠’这个单词——kangaroo，想想看嘛，袋鼠的袋子里总是揣着一个小袋鼠，你就记成——袋鼠回家‘扛个儿入’。”

听完他似是而非的解释，莫弱咯咯地笑了。还真是别具一格的学习方法，难怪他可以学得那么好。房间里，听到笑声的莫伶俜缓缓抬头，心中有些许好奇。

“这样，拼写单词就容易多了，你写写看。”林慕晗迫不及待地想要检验施教成果。不同于在班上的待人之道，他的言笑间多了一份自在从容，少了一份腼腆客套。

莫弱果真完整无误地将单词写了出来。他赞许地点点头，她亦掩饰不住地欣喜。曾经最恼火的一项“工程”，终于找到完美解决的办法了。

一个上午过去，莫弱天赋大开似地记住了几十个单词，还在小老师的辅导下完成了整个单元的英语练习。照这情形，“迷糊王”考上高中部大有所望。

临近中午，莫弱停下笔头，俏皮说道：“我爸爸要回来了，得去煮饭了。小林老师你辛苦了一上午，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们准备午餐。”

林慕晗笑容沉着，兀自翻看桌上的教材。见妹妹的身影从门口移过，莫伶俜犹豫着从书堆里抽出一本记录许久的难题笔记本。

正当他全神贯注“备课”之际，莫伶俜将笔记本放到他眼前，“这道物理题好难啊，你能帮我算算题中小球的向心力分别是多少吗？”

林慕晗微笑着接过难题，很快投入严谨扎实的运算当中。一番周折之后，他郑重其事地向求知者教授解题方法：“向心力和向心加速度的公式都是从匀速圆周运动得出的，由牛顿第二定律公式可得向心力公式……”

柔声依旧，气氛仿佛有所缺失。莫伶俜佯装用心地听讲，内心无比失落。林慕晗还是那个稳重周详的林慕晗，她却有些不像自己。是她素日太过沉闷吗？她也想像莫弱那样与他诙谐自然地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