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三章·逃出生天(下)(2 / 2)

明月长空 昔时明月 2217 字 9个月前

慕青南闻言,面上立即浮出滚滚风雷,大声道:“闭嘴!”

木伢吓得惨了,马上双手并用,一边要捂住耳朵儿,一边又要护住小脸儿,忙极不过极是令人忍俊,慕青南虽然最多只揪过他的小耳朵,但是那时身处其情其状,木伢还真是害怕他的青南姐姐要一巴掌糊在他的小脸上。

风一羽远远看到他们说话,心忖道:“此番恩情,今时已无以为报,焉能再累他人。”趁机便转身要走。

只闻得那边慕青南大喝一声:“风大哥!”背后一阵粉香袭来,显然是慕青南身上气息,此时她一双玉手已然临至。

风一羽气沉丹田,便要格挡避过,岂知大病初愈,气脉淤阻仍未通畅,真气冲入经脉时,立时受到淤阻之力,重又激振回来。

他顿感血液翻腾,天地旋转,站立不稳,一个趔趄之后又晕了过去。

徒留慕青南和木伢两个圆睁似鸡蛋大眼,满张如壶瓢嘴巴,各自呆在那里。

---

红日初升,河水之中它的倒影泛起轻微涟漪。子宇醒来时,暖暖的阳光已洒在了他的脸上。

但他只觉得身上凉凉的,水声作响,原来身体还浸泡在水中。子宇侧过头去,努力的睁开双眼,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他随即一惊坐起,才发现自已是在一条山涧拐角处的浅滩里,早已不在那坠落之处的湖泊中。

“应该是顺着连接湖泊的河流被冲到了这一块浅滩上,”子宇想着,“或者并不是一条河流,只是一个山间的溶洞而已,谁又能知道呢。”

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子宇心中充满了万分喜悦,能再看到阳光、树木、溪流和紫霞山上的每一块石头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可是这儿究竟是哪里呢?正要起身站起之时,才发觉周身都是疼痛,一下又跌坐回去。溅起的水花滴在他的脸上、身上。

内伤竟是颇为严重,子宇面露苦笑。但他生性倔强、乐观,故此仍是拖着身体成功地爬上岸边。然后端坐、凝神、聚气,开始运功调息,但是他丹田重创未愈,已如枯涸之泽,及强提真气时,顿时引得气脉错乱,牵连旧伤,昏厥过去。

“子哥哥,你在哪里?”陌采夕的声音本是婉转清脆,此时却已干枯沙哑。她沿着紫霞驿站附近寻找子宇多日,始终没有任何寻获。

只见她满脸都是焦急之色,整个人精神状态已是憔悴不已。

原来炎平、陌采夕四人回到驿站之后,枯枯等了子宇七日,亦未见到子宇回来。几人不禁小疑变成大虑,担忧子宇一人出了状况。当下便决定由炳乙琅、炳乙硕两兄弟相互照应,奔往水路长堑之关,因为那里是由水路进入轩辕的必经之地,若是子宇已经顺水北去,二乙或能与子宇遇见。但大家明白,子宇多半并未北去,所以便由炎平东去,向水衣族落寻找,陌采夕则留守紫霞驿站,沿驿站中心多做打探,看看能否寻到子宇踪迹。

这日,天已渐晚,陌采夕只得不情愿地回去,因为若是子宇返身回到驿站却无人接应,便又错过了与他相汇合的机会。

陌采夕正垂头丧气地走着,忽然听到 “嘎--嘎--”鸣叫,抬头一看,果然是灰羽飞雁,它不停地扇动着翅膀,飞过梢头,又向东南飞去。

陌采夕一下就想到了,子哥哥身上一定有信石,不然上次飞雁怎么能从轩辕山送信过来?“飞雁,你是不是知道子宇在哪里?”陌采夕顿时心中又又燃起了万丈高的希望。

“飞雁,你等等我。”她赶忙紧紧追在灰羽飞雁身后,一直翻过数座小丘,沿着一条小河走了许久,前后足足有十里之地才看到灰羽飞雁沉落地上。

陌采夕早已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她看到飞雁沉落下去,连忙赶上前去,这一看便不打紧,双眼已先湿了,真的竟是她苦苦寻觅的“子哥哥”,他已没有一点动静,沉沉地躺在那里。

陌采夕此时已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她大步来到子宇身边,看到他身上满是泥土,脸色苍白,一下跪在那里,双手抚在子宇肩头,喃喃道:“子哥哥,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了……”

子宇却一动不动,陌采夕连忙去探他鼻息,惊喜地感到一股微弱的热流拂在指上。

一瞬间这几日的担忧、劳累和伤心统统都不重要了,陌采夕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只要子哥哥还在,她便觉得一切苦头都不算什么。

灰羽飞雁此时忽然振翅飞了远去,陌采夕不由道:“谢谢你,飞雁。”

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既无繁星,也无弯月,唯有山中阵阵湿冷的寒风吹起,令人不由得直打哆嗦。

“子哥哥显然受了重伤,此时极是虚弱,必须尽快接回驿站,不然夜间温度降了下来,必然经受不住。”陌采夕暗暗咬了咬牙,将子宇两手拾在那娇弱肩上,便要去背起子宇。

“哎哟,好重!”完全背不动。

陌采夕紧握双手,当下使了个运气的诀儿,绷紧丹田,再次去背子宇,才勉勉强强将他背起来。可还是太重了,陌采夕本自一身娇俏身骨,怎能背的动他,便是施了她那点可怜的内力,也不过只是辅助而已。

就这样,凄冷夜里,陌采夕负者子宇,一步一个踉跄地向驿站蹚去。

差不多行了三里远处,陌采夕已是汗流粉背,力气将尽,可她仍是紧咬牙关,一口气都不舍得放松,她真的怕一口气松懈下来,便再也提不起来了。一旦那样,自己或可挨过这山间寒夜,可子哥哥重伤之体,肯定会有性命之忧。陌采夕顿时想也不敢想,只是紧紧看着脚下的路,即便步伐再踉跄,也不能有一丝松懈,更不能就此倒下。

怎奈船漏偏逢连夜雨,天公不为人作美。此时,一阵狂风卷过,直将那飞沙走石卷到空中,将那崎岖山路两旁的树枝卷得猎猎作响,待卷到陌采夕身头时,她已不由得一个趔趄,连退几步,再也不支,和子宇一起摔翻在地。

“子哥哥!”慕青南大感道,她身上已是汗水湿透,双手手脚几乎再也不能使唤,却仍强撑着站起,再去扶起子宇,又是阵阵狂风卷过,漆黑的夜空兀自一闪,一个惊雷便击地而下,炸得人耳朵嗡嗡作鸣。

放在平日,陌采夕早已躲得不敢出声,可是如今她已可以充耳不闻,任是雷鸣电闪,并不关心。

滂沱暴雨,瞬间倾落而下,哗哗地将那木树草花,山石泥沙,一起淹没其下,当然一起被淹没其下的,还有夜里无家人。

豆大的雨柱打在人脸上,身上,刺刺作痛,迸起的水点溅入人的眼中、鼻孔,不能视物,不能呼吸……

当子宇沉重的躯体再次被稳稳地负在陌采夕柔弱的肩头,就像一筐泥土压住了一个豆芽,她的眼泪如断线之珠,滴滴落下;她的脚步却如舍生之士,稳稳迈出……

哗哗,哗哗,凄凉夜归人,好一场凄凉夜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