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胥华还未回到自己的院落,便被胥仲宰叫去书房。进门一看,长姐胥锦也在。
胥锦一身白色流苏裙。耳上坠的明月珠珰在烛光下泛着微微的光。像是空谷的幽兰,眉眼都是柔色,冲着妹妹微微一笑。在烛火的映衬下,像是跨过了流年。
这般温婉的姐姐,胥华还真是……
感觉不是一个娘生的……
胥仲宰对着两位女儿不像军中的模样,一副慈父风范
“今日叫你们前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们母亲最近劳心劳力的。平日里要多去陪陪她。特别是二丫头。你从小离家。你母亲想你想的紧。”
胥仲宰此时卸下戎装,一身便服,倒像是个平常父亲和丈夫了。
“父亲勿要多虑,母亲那里我和二妹自是常去相伴的。”
胥锦紧接着胥仲宰的话,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看似柔弱,确是有主见之人。
胥华可是觉得冤了,她哪天不腻在母亲身边。
“父亲,我可是天天都腻在娘身边,娘说我要是再烦她。就把我嫁给府中看马的王二麻子。再生一堆小王二麻子…你不至于此般坑害我吧…”
胥仲宰和胥锦一听,皆是无奈。
真不知这丫头这几年在璟山上是如何度过的。
以至于胥华后来绝对无法想到,这样的时光,在她的生命里竟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的数千个日日夜夜里,她最无法摆脱的梦魇竟是在这书房里,父亲,姐姐,和她…
“你这丫头。在璟山年师傅怕也是惯了你的。说话还是这般没大没小的。。”胥仲宰指着她,气笑道。
但不知怎么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神情有点不自然。眼里仿佛在压抑什么。
随后他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胥锦是听得极为认真,她作为长女,有些事情自是要好好注意到的。好为父亲分忧。
只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温柔的人儿,日后会顶起整个胥家,只为护着弟弟妹妹,便独自承受所有的风波骇浪。
胥华可就不行了,直打瞌睡,被她父亲恶狠狠的瞪了两眼…
比璟山上那老头子还要啰嗦…这般婆妈的主帅…你倒是凭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那禹军说退喽……
最后胥仲宰独留下胥锦,说不让胥华在这里碍人眼了,惹他心烦。而胥华呢巴不得清净呢。走的时候还顺便替她那老姐悲叹了几声。
后来的后来,胥华花了将近半辈子的精力,上帝都,斗恶臣,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将自己置身在权力的漩涡之中。只是为了知道那天,那夜,那座小小的书房里,胥仲宰到底说了什么。
而得知答案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父亲和姐姐穷其一生真正想要保护的是什么。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后来的种种因果,上天加诸于她身上的所有苦难,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从这场舂陵之战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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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我们永远预测不到。
就像是那些兵临城下的大禹军队。上次大战的血还未凝干,噩耗嗜血的画面还挥之不去。
这座城,城里的人,又将再一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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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华走进南城门的营帐。
营帐之内大概有七八位将士还有一名穿蓝布袍的长须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