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她的确会这样想。更何况,当时您的所作所为引起了杨雅竹极大的不满,她一定会将您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给夏至听到。试想一下,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在听到那样的故事之后,心里难道不是仇恨吗?再加上,您带着孩子消失了这么多年,她根本无法找到您和孩子的下落,在这个过程中,只怕越来越多的仇恨会被积累。所以,在您带着孩子回到L市时,她也回来了……”
裴曜辰细细想起他们见面的每一次,还有那些他曾多次以为的梦魇,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不由浑身冷汗涔涔。
管家说得有道理。
田宛极有可能就是夏至。
如果是这样,那么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他和谢子怡订婚的那个晚上,她为了阻止这场订婚,不惜在人群中露了一小脸,结果引得他发疯般地冲了出去四下寻找她。
还有,歌剧院的那一次,从前总觉得是巧合是天意,现在仔细想想,却更像一场精心策划的邂逅。
还有,前天早上她将自己送给她的花毫不在意地扔进垃圾桶,瞬间便解释得通了。
她恨他,深深地恨着他。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对孩子的好。
他还一度窃喜,以为孩子跟她有缘,以为老天爷都在帮助她,可现在才发现那不过是天然的母性流露……
田宛,夏至,根本就是一个人!
确定这一点,他的心只觉得百爪挠心般痛苦而煎熬。
曾经的他的确可恶至极。
只不过因为惦记着莫砚秋,他不惜把夏至当成了生育工具,在残忍利用完之后,连她的后事都不去处理就带着孩子逃之夭夭了。
这份羞辱这份伤害,无论是哪一个人,都没有办法承受。
她算得上是坚强的,没有崩溃发疯。
他该庆幸吧?
毕竟她还活着,就意味着他的手上并没有沾染她的鲜血,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他该怎么办?
该怎么样才能抚平她内心的伤口,该怎么才能让他相信他早早就后悔了,而且此时此刻的他,无论她是夏至,还是田宛,他都疯狂地爱着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和她分开?
劣迹昭著的他,还能有机会获取她的谅解吗?
一时之间,头痛欲裂,迷茫而痛苦,不知道自己下一个出口在哪里。
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因一时疑惑去让管家去彻查了!
如果不去查,那至少他还可以自我欺骗地无视种种疑问,继续活在她为他编织的美梦里愉快地活着吧?
虽然这个美梦一定会有结束的那一天,但至少他还可以享受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吧?
而现在他知道了一切,他该怎么办?
管家见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便转身悄悄地走了出去。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人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
裴曜辰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只是刚掩上门,身后便传来裴曜辰的声音,“管家,让律师赶过来,我有几份文件需要他立即帮我起草。”
“好。”管家应了,转身去安排。
裴曜辰又坐在书房里呆了半晌,这才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他四下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夏至的影子,估计是回房休息了。
他也没再去房间找她,因为直升飞机已经落在了甲板上。
他迎上前去,对下来的律师直接说:“跟我去书房。”
一个小时后,律师脸色凝重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一直候在门口的管家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先生叫你来签署了什么文件?”
律师叹了口气,“比上次更严重,几乎将全部身家都馈赠了。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一下子就……”
管家摆了摆手,“一言难尽。只不过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这件事情就这样吧。”
律师点头,“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管家送律师上飞机再折返时,看到夏至向他走来,急忙堆起笑容迎上前,“田小姐,您找我?”
“是啊!我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你家先生。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夏至问。
“他方才在书房处理一些紧急的要务,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处理完了。要不我带您过去找他吧!”
“有劳你了。”夏至转头看一眼冉冉上升的直升机,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律师突然匆匆地赶来这里,到底是什么事?
该不会是裴曜辰觉察到他们一起合作的那个项目有问题了吧?
可照理来说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