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旨既下,大隋撤军已成定局,此次出使任务圆满完成,戏志才至此方才真正暗松一口气。
……
长江于无极王朝境内中下游彭蠡泽段,正是北岸豫州与南岸荆州及扬州三角汇聚的一点。
此处江流浩荡,宽度足有二十余里,乃是冯易与刘表及孙坚约定的会盟之地。
濯濯激流,浩浩大势,湿风鼓荡,天地悠悠。
江心之处,五六艘三四等舰船抛锚静立,在这恢弘无尽的江面之上却是显得那般渺小。
不远处,两队各五六艘的同等战舰正在徐徐驶来。
冯易不曾理会外间事物,只是盘膝坐于一艘四等先登舰的上层宽阔甲板上淡然的抚着琴曲,在清风烁烁之中慨然舒展身心。
曲子悠扬婉转,似是在诉说云卷云舒的惬意和清风徐徐的淡然,其中不曾有任何威势,将这一方原本便别致幽静的天地更是映衬得舒适轻松。
然而,那已然靠近过来的两支小船队上边的人群却是大都面色凝重,暗暗地提起了戒备之心。
虎牢关下斗将之战的情形如今犹近在眼前,当日的恐怖场面他们可是丝毫不敢忘。
风无极,正如其名讳一般,神秘莫测,根本让人难以揣摩。
这支曲子听起来并无任何不对,但风无极行事向来诡异绝伦,他们自是不敢有丝毫大意,谁知道其中是否又潜藏着什么阴谋?
两支船队最终与无极船队呈三角状相隔百余步停下,其后两艘四等先登靠近,并且将二十余人送到了当下的这艘先登舰船之上。
曲声依旧悠扬不断,风无极似是沉浸在了其中,对于来者未曾注意到。
而刘表、孙坚等人则亦是静静地在早已准备好的桌席前盘膝而坐,不曾发声,只是沉默地等待着。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原本闲适但在刘表等人听来却感觉无比刺耳的曲声终于缓缓止歇。
“如风悠扬不尽,如云飘忽无定,如水沉静微澜;
此曲虽手法简单,但其中所蕴含的情绪却是真实而丰富,王爷对于器乐音律一道竟有如此高深之造诣,瑜,佩服!”
一曲既罢,这寂静的场面之中终是有人开口,不过这开口之人却并非是刘表或孙坚,而是周瑜。
冯易挥手命人替换桌椅,而后扫了一眼众人,最终眼神定格在周瑜身上笑道:
“江左有郎字公瑾,博才善谋美丈夫,能得周公瑾之誉,本王倒是心中甚慰啊。
世人皆言公瑾对于音律一道造化卓绝,更是有着‘曲有误,周郎顾’之妙语,却是不知公瑾可曾听出此曲不到之处?”
“王爷谬赞了,只不过是坊间以讹传讹罢了,当不得真。
不过,王爷之曲曲风虽浓,然则手法成熟之中却又偶有些许滞涩掺杂,似是有些不协调。
瑜若无猜差,王爷习曲之时日应是不足三载。
大道波澜壮阔,欲问天地至理,却尚需足够扎实之根底,以王爷之境况,却是有些根基虚浮了,此后想要再进一步怕是有些困难重重了;
再则,器乐音律一道需要时时温故而知新,王爷猝然冒进却又耽于勤习,或有造诣大退之可能啊。”
周瑜一脸真诚的说着,尽是围绕器乐音律而谈;
场内大部分人都是只闻弦内之音,不过冯易又岂听不出周瑜的另番意思?
这个周瑜倒也是不简单的紧,竟是能够通过一首曲子便将时势融入进去,不愧是一方妖孽谋士。
周瑜这些话无不在暗指冯易根基太浅,仿若无根之浮萍,发展的太快,但后患却亦是深重。
此言不仅有暗讽之意,更有劝谏冯易不要盲目对他们两方开战的意思。
“果然不愧是周公瑾,汝之猜测虽不准,但却也差不了太多。
本王归根结底只是一介粗人,只要巨舰可一往无前、披荆斩棘,沿途之中多些缺憾、生些跳蚤又有何妨?
跳蚤终归还是跳蚤,就仿若这浩荡江流之中的一块顽石,于本王之音律大道又有何碍?”
“但若是螳臂选对了境地,正好卡在了王爷音律一道的关键陡坡节点之处,那亦可翻车啊……”
周瑜眼眸微闪,却是意味莫名的笑吟吟说道。
冯易哈哈大笑数声,很是洒然的开口道:
“本王音律之车车轮大如月,或许真有螳臂可以于某时某刻造成麻烦;
但眼下这点瑕疵却不过纤芥之疾,要么圆满主动融入,要么只会被碾压成磬粉!”
孙坚等人皆是齐齐一阵色变,到得此时他们自是都听出了风无极与周瑜言语之中所交锋的真正内容;
一方面,他们皆是暗自为周瑜的智谋而赞叹;
另一方面,他们却又因风无极的棋高一着,以及成竹在胸而忌惮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