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千秋跌坐在地,从茫然之中回过神来后,亦是不敢有丝毫怨怼的神情,而是急忙爬起来双膝跪地,朝着刘彻不断的磕头。
田千秋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以只能这般无声的动作,那一下下狠磕青石板的轻响不断发响,却是并无丝毫其他人声。
窦婴自也是愕然不然,不过他却是比其他人要想的更多,以他对天子的了解,自是清楚天子此举泻火的主要原因所在。
五十多万大军设伏区区两万之敌,结果却是非但未曾守住粮秣军备,反而还中了敌人的奸计,折损过五十万;
如此惨败,搁谁也受不了啊……
不过,很明显的,窦婴这一次却是并未猜准,此战之败只不过是其中原因之一而已。
其实在即将要踹到田千秋的时候,刘彻便有些后悔了,可惜,那时脚步已出,他若是再收回,那岂不是让人以为他在抽风吗?
是以,箭在弦上,他却也不得不射出去。
愤怒和屈辱盈满刘彻的胸腔,不过经此一事,刘彻的神智算是稍稍恢复了一些,一双原本猩红不已的眼眸也渐渐地出现了清明之色。
深吸几口气,刘彻缓步来到同样跪倒的窦婴面前,低声喝问道:
“朕战事之败及萦巢物资被盗之事是如何扩散出去的?此事竟是被闹得满城皆知!
难不成燕军的细作已然能够深入到历下城的各处角落了不成?
汝这丞相究竟是怎么当的?”
窦婴顿时一怔,抬起头来满脸茫然的回道:
“陛下,微臣多有布置,燕军的细作只是传出了一小点动静便被捉起来了;
此事虽有传出,但一直被严密控制着,并未彻底传散开来啊!”
刘彻不由一愣,满脸狐疑的问道:
“未曾传开?那为何城内的将士个个如丧考妣、一脸灰败?”
闻得此言,窦婴的眼神顿时一阵剧烈闪动,想要开口,却好似又是在害怕什么,不敢说出……
眼见窦婴如此神色,刘彻顿时极为不耐的喝道:
“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究竟如何一回事?快快道来!”
“这,是,陛下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城内将士之所以会如此,那是因为……
唉!因为大将军李广,叛变了!”
“嗯?汝说什么?”
刘彻却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的发问道。
窦婴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之色来,他知道这个消息对陛下的打击会有多大,可他又不能不说;
之前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亦是差点被吓死,可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早早的说出来吧……
“陛下,风无极暗中招降的并未只有复函一人,就连周亚夫亦是不知何时投效了风无极!
眼下,复函正率领匈奴骑兵一路直直的朝着历下战线奔来,而那万恶的周亚夫则是分兵四出,已然占领了王朝北部及西部的诸多重要关隘和城池。
同时,周亚夫更是亲率主力直奔常安城!”
轰隆!
仿若一道红色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刘彻刹那间僵在原地,眼中黑色眼珠定格,整个神魂似是刹那之间便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陛下?陛下?陛下!”
窦婴已然做好了刘彻雷霆震怒的准备,可低头等待了半晌仍不见有任何动静,当即便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去;
入眼所见的乃是刘彻好似灵魂出窍、感受不到丝毫气息的模样,刘彻如此反应顿时吓得窦婴一个哆嗦,急忙出声呼唤。
听到窦婴越来越大声的呼唤声,周围的人群亦是不由自主的悄悄抬起头观望……
“噗!”
心头热血浸湿咽喉,猝然直飚三步外!
刘彻终于有了反应,但这反应却委实太过骇人……
随着一大口血箭从嘴中喷射而出,刘彻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其后更是双眼一百,身子一软直挺挺的朝后跌倒在地,溅起一地灰尘。
“陛下!”
“陛下!”
……
见此一幕,场中之人无不亡魂大冒,所有人瞬间便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