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绕廊柱,璧上高悬明镜正德,皇上一身威严龙袍端坐宝座之上,眉眼冷凝薄怒蔓延,户部尚书钱从明屏息而立,龙威下勉强镇定,而一旁的兵部尚书却是一脸正气,直接道:“皇上,西北战役一触即发,正是需要军需的时候,这种事情万万耽误不得,还望皇上速速批准!”
说完竟是直接下跪叩首,大有不给就不起身的架势。
这个泼皮无赖,这钱说给就给,敢情不是你给钱阿!钱从明心中腹诽,在皇上还没看过来之前也直接利索下跪,一片凄苦只差老泪纵横了,“皇上,不是臣不给,是实在没有阿!”
“前几年的重大旱灾,朝廷发下去的赈灾银子几十万两,重旱地区又免税三年,去岁冰冻眼中,至今春耕刚下还不知道收成如何,据下面人传来的消息,好多地区秋末也许收成锐减,到时候少不得又要发银子!”
“边疆军需要紧,难道民生就不要紧了?若今年收成真填不饱肚子,要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不成?!”
“还没算这几年修整宫殿,各处借出去的银子,臣,臣实在没法子了呀!”
“这何大人张口就是五十万两,臣实在没有阿!”
说完和何正岩一般双手伏地深深跪首。
先皇在位时仁政天下,若各地有困难之处税收能免就免,也幸好先皇在位时边疆安稳,也无大的天灾,虽朝廷银两不富裕,但也够用了。而现在皇上登基不过数年,罕见的旱灾和冰灾都遇上了,现在边关还吃紧!
新皇登基,很多宫殿都要重新修缮,又要大赦天下,这些钱是不能避免的。
东一笔西一账,户部早就没什么钱了,这剩下的,就是预备着今年秋收后看百姓情况,如果真的颗粒无收,还能让人饿死不成?那钱真的不能动锕!
何正岩听完钱从明的话就怒气飙升,猛抬头对着钱从明就是一顿怒吼。
“民生重要,边疆儿郎的性命就可以不顾了吗!”
“边关不稳何来民生!”
“老夫又没有中饱私囊漫天要价!军需的单子已经送到了你手上,一衣一刀都算得清清楚楚,五十万两一分都不能少!现在才春末,你那笔钱还得留到秋后,能不能用得上还是一回事,可我边关等不了!”
钱从明苦笑,“何将军,户部是真没钱了。”
“没钱你就自己去想办法,那是你的事!”
钱从明被何正岩吼得耳朵一阵轰鸣,伸手抹了一把满是唾沫星子的脸,再次看向皇上。“皇上,微臣实在是没钱了,五十万两真没有了,最多能给将军二十万了,这是最后的银子了,真的不能再给了,皇上!”
何正岩亦是满面愤慨。
“皇上,军需真的不能再拖了!”
“行了!”
国库有没有钱皇上自然清楚无比,这何从明所言确实句句实话,可何将军那边也都是实话,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晚上再议!”
直接掀袍起身离开。
面色冷凝怒火犹如实质,这个时候实在无人敢去触皇上的眉头,御书房内静谧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都恨不得连呼吸都停止了。柳志从外而来,挥了挥手,所有人都无声地退了下去,几步走到案前下跪。
“皇上,江南的消息回来了,六皇子确实和十三王爷在一起。”
六皇子的事情皇上自然也关注,对小六这个儿子,皇上心绪很复杂,喜欢排斥皆有之,当年是因为这个儿子才得了先皇的青睐,也因为这个儿子,所以人都默认皇位本是他的,他只是输在年纪太小,心情实在一言难尽。
不待皇上出声,柳志又几步上前走到案台边双手呈上一本账册。
“这是十三王爷送来的,说是陈家的账册。”
一个小小陈家的账册,有必要拿给朕过目?皇上皱眉接过垂眼翻看,面色由最初的漫不经心到后面怒火滔天,最后眼睛越瞪越大,没翻到最后就直接将手里的账本猛地摔到了地上!好哇,一个无官无爵的陈家就已这般。
而且陈家的钱……
天子一怒谁也不敢直视,皇上身边第一红人柳志都战战兢兢的跪下。
“皇上喜怒,龙体要紧!”
这是十三王爷派人送人来的,先前并未过自己的手,柳志也不知道这小小陈家的账本怎会让皇上震怒。屏息许久之后,却突然听得皇上平静道:“元宵时候朕去老大那边,你觉得大皇子府邸如何?”
大皇子裴凤霖已经成年,虽未封王但已搬出宫去在外建府。因大皇子在户部当差,沾上钱的事情本就敏感,大皇子自进了户部后就严格律己,从不敢从逾矩之物,甚至府内花销纷纷从简。
虽不知道皇上为何问这个,柳志还是实话实说道:“大皇子府邸很是简朴,许多用度顽具除却内务统一配给的,其余自买的都比其他皇子简单,堪堪可比三品官员。”
“呵。”
柳志的实话换来了皇上的一声冷笑。
“是阿,可真简朴,朕当时还赏了他许多的好东西……”
这话实在有些阴阳怪气诡异至极,柳志实在不敢应声,老老实实跪在下面。果然,不过一息的时间,皇上就突然暴怒道:“让老大滚回来,现在,立刻,马上!”柳志身子一抖,勉强道:“大皇子已去了扬州,按脚程算,估摸着还有两日就到了,现在派人去追?”
“追!”
“告诉这个孽子,不回来这辈子就别回来了!”
这话说得太决绝,柳志丝毫不敢耽误。
“是,马上派人去!”
柳志离去后,皇上一人在书房来回踱步,气得鼻翼直翻粗气。这个孽子,还当他真的老老实实当差严格律己不动户部一分一毫,没想到全动到别人身上去了。好,你有本事拿下一个陈家,那是你厉害,不孝敬也罢了还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