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强死了,溺毙而亡。</P>
在岸边的马超娘对着打捞上来的儿子哭得撕心裂肺,瘫软在地。</P>
父亲则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喃喃自语着:“人刚刚还好好的啊,怎么会这样?”</P>
小区里的人闻之皆悲戚有加,潸然泪目。</P>
从省城赶回来的何花看着静静躺在家里的再也不会醒来的马超,流下了悔恨的泪水。</P>
要是自己不调到省城工作,不就好了。</P>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非要带走童童?!</P>
为何第一次住院,不留下来陪陪他?</P>
当初真不该对他说这样的话……</P>
此时何花除了自责、懊恼、震惊、悲伤、无语问苍天,还能做什么呢?</P>
她抚摸着马超苍白的脸,这个曾经爱过的男人,好似马超从没有认真对何花说过“我爱你”,也许是因为他的腼腆与内敛,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太沉重了,也许是他从来就未曾爱过……</P>
她痛哭着使劲拍打着马超已经僵硬的身体,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现在终于有盼头,却狠心将她们母子抛下?</P>
她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胸脯,痛哭流涕地嘶吼着:“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P>
可是马超再也听不到了。</P>
曾经在何花苦着、累着、难着的时候,有过怨恨,恨马超背叛了她,背叛了家,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过他,只要他活着,这个家就是完整的,这个家就是全活的,但最终还是无法逃脱天人永隔的命运。</P>
她的努力和希望被马超亲手摧毁了,他是解脱了,留下活着的人生不如死,此刻她的心中又充满了无限的恨意。</P>
人死了放置时间不能太长,要尽快入土为安,马超第二天就被送回了孝堡镇马家村。按照当地的风俗,马超属于小口,就是年龄小的死亡人,出殡的当天,何花是不能出现在葬礼上,不然会被死了的人带走。</P>
何花不想讲究这些个不着边际的说法,还是决定为马超披麻戴孝,送他最后一程,她凝视着马超的遗体被放入了棺材中,他安静地躺在里面,宛如沉睡一般静谧。</P>
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早连夜准备了孝帽、孝衣和孝带,通过所穿的孝衣,戴的孝帽,就可大致辨别出一个人与主家和亡人的关系。</P>
阴阳先生很快被请来了。在农村,从事这个职业的人日常经商或务农,和常人无有不同,但方圆数里凡有婚丧嫁娶,其重要性和话语权便立刻重要起来,也因此又比其他人更受礼遇尊崇。</P>
先生短短停留两个小时,掐指卜算,展纸研墨,就将几幅挽联,以及葬礼前前后后的日程甚至具体的时辰都安排妥当,以毛笔竖排书写,斜贴在墙上,成为整个治葬期间的根本遵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