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安沉默着看她，薄唇紧抿着。

兄妹两个第一次如此坦诚地面对彼此。

周灵音错了，难道周聿安没错吗？

他在知道她做错了事情以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教她，反而纵容她跟冯攸祺越走越近，让她错的越陷越深。

在她酿成大错以后，他直接把她扔在国外自生自灭。

说到底，当时存的也是想让她吃点苦头的意思。

在国外自生自灭，不比在国内的监狱强多少。

他从未去追究过周灵音变化的原因。

她为什么会屡次三番的和冯攸祺一起去害林柠？

因为她惶恐，担忧，没有安全感，没有爱。

整个周家对她最好的哥哥去喜欢别的女人了。

她当然会不甘心，会生气，会不安。

周聿安没有顾及到这些，也没有及时的规劝和引导。

是他的错。

周聿安说完，周灵音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忽然松开了。

她一直在背负着愧疚和不安，也藏匿着自己心底的不甘。

可是忽然间，她都释然了。

她拥有过爱，也得到过亲人亲口承认的亏欠。

……

方明在外面半梦半醒，听着周聿安的脚步声从里面出来，随后离开了这个病房。

他才敢睁开眼睛。

看着周灵音门口的方向，目光微暗，叹了口气，随后起身端着杯水进去。

屋里面的光线昏暗，但并不是漆黑一片。

他以为周灵音睡了，结果没有。

她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眼泪默默的浸湿了枕头。

方明一顿，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周灵音却忽然沙哑着嗓子低声开口：

“我渴了。”

方明手上一僵，已经走了过去，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旁边。

他转身想去找吸管，周灵音自己撑着想坐起来。

可是她没什么力气，刚要摔下去，方明立马转过身抱着她的肩膀将她放回原处。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手碰到了什么，立即抽回来。

他将吸管放进了杯子里，递到了周灵音的面前。

周灵音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是你在我住的地方放了监视器吧？”

方明脸色微红，犹豫着点了点头。

周灵音的眸子里很黑很亮，也很安静：

“所以我在家里洗完澡没穿衣服出来的时候，你也都看到了？”

一瞬间。

方明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红，他支支吾吾的眼神闪躲：

“没没没……”

他当然不敢承认，但是实在是心虚。

周灵音抿唇，垂下了眸子：

“这件事情不要让我哥知道，监控你们想安就安，我以后自己会注意的。”

她知道，安装监控这件事情虽然是周聿安吩咐的，但是以周聿安的脑子，不会想到这么细致的事情。

方明只是按他的吩咐办事，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周灵音喝完了水，方明立即接回去放到了旁边。

她什么都没说，躺下就闭上了眼睛。

方明顿了顿，站在那里似乎有些无措。

“大小姐，监控我都剪掉了的，不会流传出去。

周总吩咐了，不用在家里安装监控了，所以您放心。”

周灵音抿唇，没有说话，没有回应。

方明沉默了几秒，似乎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周小姐，您或许会怪我多事，但是我还想说一句。

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搭上自己一辈子，或许他给您带来了很多快乐和新鲜感，又死在了您最爱他的时候。

您放不下是正常的。

但是这世上有多少是有情人在一起十年八年还相爱如初的？

人都是会变的，倘若他活着，一段感情三五年也就消磨殆尽，您实在是没必要为了他折磨自己……”

周灵音猛地起来，脸色煞白，目光猩红一片：

“滚出去！”

她嗓子嘶哑，几乎用尽了全力，但是仍显得虚弱无力。

方明顿了顿，唇色白了几分，点了点头，转身就退了出去，轻轻的替她关上了门。

对方的反侦察性很高，所以在周灵音租的地方安装监控，几乎没什么用处。

所以周聿安就让方明换了些地方隐匿监控的存在。

……

林柠回到大平层，直接去了司北羽他们那里。

结果两个人根本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