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交代完毕之后,东方辰令退他们,继续埋头公务,然而不到半个时辰,他又猛觉耳鸣目眩,伴随些微头疼,再也无法集中精力,不久忽然起身,步出御书房,命人准备龙撵朝芙蓉宫方向驱去。
清新优美的琴声,韵律宛转悠扬,给人以澄清空明、清丽自然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向它迈进靠近。
东方辰一出龙撵,沿着琴声很快来到一所八角亭前,亭内两名熟悉的身影,是一身火红衣裳的杨德芙和淡绿色脱俗打扮的严秋棠。
杨德芙依然浓妆艳抹,静坐一旁,略微呆滞的双眼定定看着面前的古琴。
严秋棠肤如凝脂,美目流盼,青葱十指有节奏地拨弄着琴弦,全神贯注。
一会,悠悠扬扬的琴声开始变得低沉黯然,凄婉缠绵,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凄凉。最后“铿”的一声,琴弦截断,所有乐声嘎然停止,四周鸦雀无声,肃静万般。
“秋棠叩见皇上!”嗓音轻柔娇羞,若黄莺轻啼,沁人心脾。
东方辰乍然清醒,只见严秋棠巧笑倩兮地立于他面前。
“皇上大驾光临,秋棠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严秋棠又盈盈地道,俨然她就是这间宫殿的主人。
东方辰看着她,面色有点阴霾地质问,“是谁准你加上最后那段曲子?”《日照谱》是母妃精心独创的曲子,他绝不容许任何人胡乱破坏。
仿佛感觉不到东方辰的怒意,严秋棠毫不惧怕,淡定从容当中略带哀伤,“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想不到皇上已然忘了这个曲子。”
东方辰稍愣,继而走进亭内,在杨德芙面前停下。
看到东方辰熟悉的身影,杨德芙呆滞的眼神立刻转向精明,面呈喜色,慌忙行礼,“皇上,您来了!”
严秋棠也跟了进来,继续自顾地叹,“皇上曾否记得五年前,辰王府的芙蓉阁到处充斥着悠扬婉转、凄切缠绵的动人琴声?”
东方辰又是一怔。当年迎娶杨德芙只是单纯的政治目的,偶然听到她弹琴之后,他才开始对她关注起来。之后还拿了自己珍藏很久、母妃独自创作的曲谱给她学习与演绎。
“皇上很久没听过臣妾抚琴,今日不妨请听一曲?”杨德芙娇柔可怜,期盼殷切地望著东方辰。
东方辰仍不做声,双脚却已迈动,在旁边的石凳坐下。
杨德芙喜上眉梢,一拎裙摆,快步走到琴台前,纤纤玉手调弦定音,顷刻,泠泠琴音由弦里指间流淌而出。
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好像暖风吹来,带着活力与生机,熏陶与感染着东方辰每一个细胞,让他原本烦躁的心灵好像得以净化,整个人神清气爽,异常轻松。
他一边聆听,一边暗暗比较杨德芙与严秋棠的琴音,两人都是犹如高山流水,优美动听,以臻化境,引人入胜。然而,杨德芙的以清澄为主,严秋棠的则好像隐约透着一股……杀机,让人不寒而栗,却又使人不受控制地靠近。
一曲完毕,东方辰还在仔细琢磨与思忖,杨德芙轻盈的身影缓缓来到他的面前。
严秋棠一直都在悄然留意东方辰,蓦地,她也向前几步,在东方辰跟前停下,清丽的容颜愧色难掩,万般自责道,“皇上仍旧记得表姐的琴声,看来并非薄情之人,秋棠为方才的无礼请罪,望皇上恕罪!”
东方辰回神,面有所思地注视着她,好一阵子,他视线转向杨德芙,突然站起,扶住她的手,低柔的嗓音透着怜爱,“芙儿辛苦了。”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杨德芙受宠若惊,她浑身一颤。
忽略不看她的诧异模样,东方辰手摸一下她的袖子,嘴里再次发出罕见的关切之语,“天气开始转凉,你这身单薄衣裙可得换一换。”
杨德芙内心惊讶加深一层,不过震惊之后便是满满的欢喜,由于激动而说话结巴,“多……多谢皇上关心!”
东方辰唇角蓄着笑意,手指伸至她的额前,轻轻撩开那一撮发丝,动作极具宠溺。
杨德芙已兴奋欢欣得无法言语,她情不自禁地扑进东方辰怀里,感觉不到排斥之后,两手迟缓地环住他的腰腹,把脸埋在他温热宽阔的胸前,贪婪地汲取着他那让她着迷与沉醉的体味。81说
东方辰内心无比抗拒,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平静。
站立一旁的严秋棠,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东方辰如她所愿地重新关注杨德芙,可她为何觉得有点诡异?总觉事情并非在想象中发展?
亭内顿时万籁无声,三人缄默不语,各怀心思;亭外依旧艳阳高照,燥热的空气中隐约蔓延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气息。
辰佑宫
宁晓菱手抱儿子,月华手挽竹篮,主仆两人一前一后,高高兴兴地走在宽敞明亮的长廊上,不久来到御书房前。
“奴才叩见贵妃娘娘!”守在门口的两名太监马上行礼。
“平身。”宁晓菱脸上还是挂着恬淡的浅笑,“皇上在里面吧?”
“回禀娘娘,皇上大约一个时辰前出去了。”太监态度毕恭毕敬。
“出去?去哪?”宁晓菱脸上笑容隐退,逐渐泛起疑惑之色。
“娘娘请恕罪,奴才……奴才不清楚!”太监唯唯诺诺的,片刻后又接着道,“奴才只听到皇上要人准备龙撵。”
龙撵?东方辰出宫的话一般都是乘坐马车,或者直接骑马。使用龙撵,那就说明他并没出宫。宁晓菱暗自思忖,开始转身往回走。
月华紧紧跟随,面带困惑与不解,“小姐,您说皇上到底哪去了?”
“不知道。”宁晓菱声音透出几许沉闷与失落。她首次亲自下厨做点心,打算给他当下午茶,却碰上这样的境况。
月华见状,不再多说,继续默默跟着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