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前,萧门四门。
四门门主萧茗之掌药草,与其他舞刀弄枪的几门不同,看现下天已快亮了,门里却依然静悄悄的,绝大多数门徒都还在沉睡中。
齐楚动作轻缓地从偏门进去,径自走到一间布满结界的偏僻房间,在门上轻轻扣了扣,温言道,“四门主,我是齐楚。”
“吱呀——”
过了片刻,房门打开,露出张容颜姣好的女人脸庞。萧茗之从门里走出来,有礼一笑道,“齐公子。”
在她身后,还有两名门徒站在房内的木桌边,另一名门徒则正在矮榻前给萧岫点穴走针。屋内布满了各式器皿仙器,四处都充盈着药草的香气。
见齐楚是一人前来,萧茗之就定定站在门口,既不走出去,也不退后请齐楚进来,和缓的态度中有戒备之意。
齐楚笑了笑,道,“四门主,不知六门主伤势如何?”
后山之事,萧毓并未告诉萧茗之。他只告诉了她萧岫与门里不久前的动乱有关,医治时除了保他不死,还需得严加看管。
只可惜萧岫的尸毒是齐楚一手捣鼓出来的,纵然萧茗之有天大的本事,这半个时辰过去,依然是半分变化也没有。
萧茗之如善从流道,“莫非齐公子有何对策?”
齐楚弯了弯风流含情的桃花眼,笑道,“那还需请四门主能让我进去看一看。”
萧茗之紧紧跟在齐楚身后。她其实对这个萧门的常客是有些许好感的,毕竟齐楚长相俊朗,谦逊有礼,说话也极会讨人欢心。但这好感背后,萧茗之又深感齐楚不可捉摸,这包括他与萧毓的交好,也让萧茗之觉得猜测不透。
齐楚走到床沿边,从头到尾打量了萧岫一遍,还翻开萧岫眼皮瞧了瞧。他一手按在萧岫的脖颈,捏住银针旋了旋,以一种征求之意的目光看向萧茗之。
萧茗之微微颔首。
于是齐楚便毫不客气地把银针全拔了,令站在一旁的门徒看得连连皱眉。取完银针后,齐楚在萧岫手背上开出道口子,以一口碗接在伤口之下。然而奇异的是,萧岫浑身的血液就如同凝固了一般,那道口子已经开得极深,隔了半响,却连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
齐楚全然不以为意,他飞快地将自己的手指也划破一道,挤出几滴鲜血滴入碗中,把萧岫的手又靠近了些。
而这一次,情况惊奇地发生了变化。仿佛受到了什么的吸引,萧岫身体一侧的灰绿快速退去,手背颜色则相反加深,并且诡异地肿胀起来,片刻后,缓缓流出滩乳胶状的绿血。
萧茗之道,“想不到齐公子还有这本事。”
齐楚微微一笑,声色不动,“上次府邸内出了异事,即便是亡羊补牢,我身为世子,也难免在此方面多花了些心思。”
然后他将萧岫翻了个身,依照同样的法子在另一侧也放出滩腐血。做完这些,齐楚便不再动了,只微笑着望向萧茗之。
萧茗之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齐楚的意思,微微一顿,道,“难道接下来的一些法子,齐公子不便在人前施行?”
齐楚轻轻晃了晃折扇,委婉道,“四门主,接下来的医治之术,我曾答应过人学会后绝不外传烦请各位,还是回避一下。”
这一做法萧茗之倒是可疑理解,毕竟萧门有些秘术也是不容外人知晓的。但让她唯独不放心的,就是齐楚与萧岫独处。
齐楚道,“四门主可守在门外,医治时周遭需保持安静,任何外人不可入内。”
其潜在含义即为没有外人进入,自己绝没有狸猫换太子的机会。
萧茗之道,“但萧岫的伤势”
齐楚又搬出了他那套最常见的笑脸,意味深长道,“四门主尽可放心——六门主不还是我与萧毓一同从后山带回来的么?”
萧茗之暗暗思虑一番,想到齐楚确实和萧毓交谊匪浅,萧毓既能让他同自己一起把萧岫送过来,想必也是信任他的。当下便同意道,“好。”
然而待几人退出去后,齐楚静静坐在床边等了等,确定好没有人往屋内查看,他之前一直保持的笑意便完全褪去了。
他毫无顾忌地把萧岫从床榻上拖起来,扼住他的喉咙,将自己手指上的鲜血在萧岫嘴唇上粗粗抹了一通。片刻后,窸窸窣窣地,一只通体斑斓的小虫竟从萧岫口中爬了出来!
齐楚将萧岫脑袋重重往墙壁上一磕,冷冷道,“把眼睛睁开,别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