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期间,楚昊峰只是陪老爸吃了两顿饭,其他时间都在研究院里。楚天成对于儿子的做法表示支持,但他也知道,那个醒过来的杨珞珈似乎不像失忆前那样温顺可爱了,她甚至对楚昊峰怀有隐隐的敌意,而赵医生也不能解释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半个月后,杨珞珈终于可以下床行走,她经常摔倒,楚昊峰形影不离地跟着她。每次她跌倒,他都会眼疾手快地上前扶她,杨珞珈并不抵触这样的帮助,但当她重又站稳之后,她总会推开他,坚持一个人走。
康复训练枯燥又艰辛,杨珞珈用惊人的毅力支撑着自己罢工已久的身体,她恢复的速度很快,令赵医生啧啧称奇。
当她满头大汗地回到病房,精疲力竭地躺下,楚昊峰拿来毛巾想要给她擦汗,却被杨珞珈直接把毛巾拿过去自己擦。
“若云,你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忍了那么多天,楚昊峰终于把困惑说了出来。
因为你骗我。杨珞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在昏迷的时候,杨珞珈听到过楚昊峰的声音,他对她说了很多话,那些话在她听来时断时续、连不成句,但她却清楚地记得,他不止一次叫她“珞珈”,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又叫得那么凄婉,她知道他真心想唤醒她,她也很渴盼醒来。
珞珈,她不知道那两个字怎么写,但她知道,那就是她的名字。于是,当她醒来之后成了“方若云”,她就知道,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她是失忆了,但是她不瞎,她会观察赵医生、楚昊峰和楚天成的微妙反应。他们叫她“若云”的时候,都会提前沉默几秒,偶尔还会叫错名字,将“珞珈”和“珞”脱口而出,即使很快纠正,也更佐证了杨珞珈的想法:她根本就不是“方若云”,但他们希望他变成“方若云”,他们这么做,可能和她失忆的原因有关。她只想养好身体,查清楚自己变成这样的真相,不再任人摆布!
杨珞珈的这些心理活动,当然不可能和楚昊峰分享,在她看来,他就是个居心叵测的人。他对她再好,也不能动摇她对他动机的怀疑。她是失忆了,但她仍旧是个有主见的女子,她的心意十分坚定,她要保护自己,她要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2月底,杨珞珈出院了,她离开医院的时候,被戴上了眼罩,就像一头要去拉磨的驴。她的唇角绽开了一丝冷笑,很好,真的很好,他们待她很好,却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人。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楚昊峰为她摘掉了眼罩,抱歉地说:“若云,我们回家。”
杨珞珈未置可否,家?医院是一个牢笼,家是不是另一个牢笼?
楚昊峰这些天被虐得心肝脾肺肾都疼,因为杨珞珈几乎不理睬他,偶尔开口也只是说一些“不用”、“别管”这类拒绝的话。她曾经是个多么暖萌苏甜的女孩啊!怎么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他完全没办法适应她这样的变化!难道记忆被抹杀了,连灵魂也会变吗?
不出杨珞珈所料,她果然被转移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那是一片陌生的山林,那座奢华气派的大宅就矗立在半山腰上。在上山的时候,杨珞珈看到了全副武装的男人,她并不完全明白他们身上的穿戴有什么意义,她只是感觉到了压迫和威慑。
宾利停在大宅门口的喷泉旁,楚昊峰想要伸手扶她,却被杨珞珈灵巧地躲开了。山里真的很冷啊!杨珞珈裹着羽绒服,戴着毛线帽,还是感受到了沁骨的凉意,一下车就打了一个喷嚏。可当她走进大宅,却发现这里温暖得就像春天一样。
难道,这里就是她以后生活的地方?杨珞珈站在大厅中央,怔怔地看着高悬的水晶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