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是真的不在乎。
反倒是姜砚池,虽然也是直挺挺地站在沈婳身边,但听完圣旨,他好看的桃花眼里波光潋滟。
“万年公主?”
他嘴里念叨着,手上也没有停。
一个跨步,伸手就把小太监手里的诏书拿了过来。
姜砚池先看向那个红彤彤的印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正是传国玉玺。
姜砚池在元安帝身边长大,说句不怕大不敬的话,幼崽时期,他还曾经把玩过。
所以,姜砚池对传国玉玺非常熟悉。
上面的文字、花纹,甚至是细微的豁口,打眼一看,他就能认出来!
确定了印章的真伪,姜砚池又看向那一行行的字。
是元安帝的笔迹!
当然,是他的笔迹,并不意味着是元安帝的亲笔所写。
不说那些善于模仿字迹的臣子、小吏了,就是姜砚池,也能写出一幅让元安帝本人都辨认不出来的“御笔”。81说
对了,还有一个人,高忠良。
在大盛朝,还没有太监不得读书、识字的规定。
高忠良十来岁起,就跟在元安帝身边。
伺候他的衣食住行,还伺候他的学习笔墨。
耳濡目染的,哪怕不是刻意学习,高忠良也能模仿元安帝的笔迹。
姜砚池心思微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索着那个朱红的印章——颜色比较深啊。
而诏书上的墨迹却仿佛刚刚干涸一般,透着一股子“新鲜”。
墨迹和印章,应该不是同一时间留下来的。
想到高忠良那表面白白胖胖、憨厚老实,实则满腹城府的样子,姜砚池就几乎猜到了真相。
他凑到沈婳的耳边,低低地说道:“应该是高忠良的手笔!”
说完这话,不等沈婳回应,姜砚池又看向小太监,“你是高忠良的干儿子?还是干孙子?”
现在的元安帝如同过江的泥菩萨,自己都难以保全。
他的诏书,也跟厕纸差不多。
再废物的东西,若是放对了地方,也能极大的作用。
比如他的小公主,本该是出身高贵的嫡长公主,却因为元安帝的忽略、轻视,连个名分都没有。
现在,公主招兵买马,将来还能有个落脚的地盘。
而有个名正言顺、尊贵响亮的名号,对于公主将来的发展,绝对有好处。
这份疑似高忠良伪造的假圣旨,就能帮公主实现这些。
至于高忠良为何会这样做——
姜砚池的目光冷而锋利,小太监被他盯得瑟瑟发抖。
“回、回二十一郎,奴婢、奴婢是耶耶的干儿子!”
这就是高忠良这么做的原因,给自己的干儿子找个后路。
或许,高忠良都不知道小公主的身份,只当小公主是个说谎扯大旗的骗子。
但,公主嘛,不一定非要是皇帝亲生的。
只要皇帝愿意,他可以册封任何一个小女郎做公主。
有了小太监的回答,姜砚池都不用多说。
聪明的沈婳,略略一想,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啧,更不稀罕了!
一份假圣旨而已,还要承高忠良的“人情”。
沈婳不禁有些排斥。
姜砚池却误会了——
“公主,您是嫌弃这份诏书是假的?”
“还是,您厌屋及乌,连公主身份都不想要?”
说出两种猜测,姜砚池不等沈婳回答,又低低的说道:“公主殿下,您很不必这般!”
“有了传国玉玺的印章,假的也是真的。”
“若是你不在意真假,只是因为讨厌元安,也不必拒绝!”
“万年公主的封号,很假、很虚无,却也是有些作用!”
“不说将来您要继续招揽兵卒,单单是这片军营里的将士们,若是知道了这份圣旨,对您除了忠心还有源自于尊卑的敬畏!”
事情就是这么的矛盾,一方面,大盛要亡了,各路节度使都想要拥兵自重,甚至逐鹿天下,似乎对于元安帝这个皇帝也没有了多少敬畏。
可另一方面,人们骨子里对于皇权还是会特别看待。
不只是大盛朝,就是历朝历代,很多起兵的枭雄,都拼命给自己弄个尊贵的身份。
比如那位刘皇叔,除了姓刘是真的,皇叔二字根本就是牵强附会。
但,就是因为这个姓氏,就是因为皇族之后,刘皇叔就能扯着大旗,招揽人马。
万年公主这个封号,对于公主来说,真的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