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水距咸阳千里。
一人一马疾速赶路,三日便到了咸阳城下。
李常笑将黑马留在城外,自己顺侧门进入咸阳城。
有天命帝的金令在,他很顺利地经南门进入了秦皇宫。
现在还是早朝的时辰。
李常笑先去东宫等候,托大太监替他将储君请来。
他自己则是靠在里屋的长椅上,稍稍眯了一会。
三个昼夜的奔波,到现在脑袋还很昏沉。
即便有内力支撑着精神,但是身心的疲惫却是无以疗愈的。
奔途的疲倦和劳神,顺着皮肉和骨髓充斥全身,一股绵软和无力泛上心头,很快便入眠。
下了朝。
太子李庆闻刚进屋,便听到了一阵响若雷鸣的鼾声。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发现有一道人影倒仰在椅上。
银色盔甲下,是一张颇为狼狈的脸。
大小的胡渣遍布嘴角,肿胀的眼袋黑白分明,完美诠释什么叫做落魄了。
太子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眼前这人,还真是他那位玉树临风的侄儿。
似是察觉到有人到来。
李常笑猛地睁开眼。
突然的一惊一乍,太子被他吓了一跳。
李常笑没来得及告罪。
径直起身走到太子身前,取出了怀里的诏书。
“请太子皇叔屏退左右。”
太子点了点头,身后的仆人便退了下去。
而后,李常笑将圣旨打开。
半个时辰后。
太子手中捧着圣旨,眼底闪过一阵恍惚。
父皇驾崩了。
虽说早有预料,可这来得还是太突兀。
他转过头。
李常笑躬身立在下方,面色肃然。
静候他的指示。
太子这才意识到,大秦的基业已经担在他肩上了。
整个人的情绪也很快调整了过来。
“沁水城如何了,先帝可有安排?”
“禀嗣君。金吾卫全城戒严,彻底封锁消息。安邑侯率军进入上党,前线奏报已在路上。”
太子原地思索了一阵,随即对着殿外喊了声。
“高凤。”
“奴才在。”
只见一个穿着朱紫深衣的太监进了屋。
“去将丞相请来,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喏。”
说完,高凤起身离开了。
偌大的屋子依旧之剩下两人。
太子缓步上前,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询问道。
“先帝临终时,可有交代。”
李常笑摇了摇头。
“皇祖留下三份诏书,便再无力开口。所幸来福公公在旁,道明了皇祖的牵挂。”
“牵挂为何。”
“所为有三,社稷当忧,新君当立,子孙当安。”
太子听说自己独占了一席,倒是笑了起来。
眼底隐隐有泪花闪烁。
李常笑很自然地将目光挪开。
真龙眼泪,一般人是看不得的。
太子却浑然不在意。
倒是顾自言语了起来。
“父皇威临四十二载,一朝溘然,竟无以为安。孤枉为人子,来世入了命泉,自当告罪列祖。”
李常笑知道,太子说的是天命帝隐瞒驾崩一事。
莫说三月之久。
便是一月不入坟茔,都足以叫人无处安息,从此流落天地。
失所之游魂,遗世之孑然。
凄凄然!戚戚然!
天命帝生前盖世,身后却落得如此。
国事使然,天命当头。
毕竟是天命帝自己的决定,李常笑也无法做什么。
不对,或许他还能替天命帝做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