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说完,李常笑越过他,顾自走出了穹庐。
……
回到住处。
李常笑又恢复了淡然无波的模样。
他已经能够感觉到,长生带来的诅咒了。
舒敖与他相识近三十载,足以称得上一句故人。
可舒敖的离世,却无法令他产生一丝感伤的情绪,更多的只是感慨,就像是吃饭喝水睡觉那般稀松平常。
这时,身后的白龟缓步爬来。
圆溜溜的脑袋隔着衣衫拱在他的后背,下意识地,李常笑回过头轻抚白龟。
白龟满脸享受,李常笑同样觉得有一股开怀的情绪在心头荡漾。
他忽然明白,自己并没有成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依旧还是那烟柳花墙的过客,闻过则喜,甘之如饴。
天汉二十四年,九月。
若禾整顿全族,镇压了那些反对他的部族。
待王庭那些贵族反应过来想要分羹时,若禾已然确立了他的地位。
暮日单于由此对若禾高看一眼,册封他做了新任的左大都尉。
若禾继任以后,却是破天荒地干起倒卖的活计。
他将本族中多余的粮食,交易给匈奴中的其他部族,换取那些战马。
而后通过游商的渠道,高价将战马卖出,换取汉廷的茶叶、铁器和铜器。
他将换来的铁器和铜器分半,大半用于打制兵器,另一部分用于打制农具。
李常笑注意到若禾的行为,是不是会把惊鸿剑拿出来擦拭。
他知道,自己这位天纵之才的异族门生,能够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扩大“农耕派”在匈奴中的势力。
可在另一方面,若禾的势力日益膨胀。
说不得哪日就会脱离控制。
必要的时候,他会将这一切重新推回原来的轨迹。
……
天汉二十五年,元月。
这是天汉帝登基的第二十五个年头。
相比前代的帝王,他的统治可谓是漫长。
刘玄如今年过五十,膝下的皇子都已成年了。
可因为他一直未定下太子的人选,朝野上下为此争执不休。
天汉帝倒是考虑了过这个问题。
年岁渐长,他的心里反而多了一种使命感,迫切想要将大汉的基业延续下去。
既然如此,新君的人选尤为重要。
天汉帝想起了前秦的永安、宣昭帝父子。
当老子的积累家业,做儿子的同样争气,一举覆灭列国奠定基业。
天汉帝时常自比永安帝。
在天汉帝看来,他在位的时间比永安帝更长,自然比永安帝还要英明。
倘若后继者能踏灭匈奴,那么他同样能成为流传青史的明君。
只是,如何选出一个英明的太子,这才是其中关节。
天汉帝知道,自己的情况十分尴尬。
膝下嫡子不成器,成器的又不是嫡子。
倘若冒天下之大不韪,废嫡立庶恐惹人诟病。
可传位嫡子,天汉帝又担心新帝昏庸,连累他也要背负身后骂名。
……
许久之后。
天汉帝将太医喊来,询问他自己的身体状况。
从太医那得到了一个“好”字之后,天汉帝又焕发了活力。
既然嫡子不成器,那便培养嫡孙吧。
趁着他还能支撑社稷,再为大汉扶起一位明君,不失为一桩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