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十六年,九月。
海西以北,一片汪洋大海之上。
许多星星散散的黑点分布,每一个黑点都代表一艘小渔船。
渔船大小不一,大的可以超过十米,由七八个渔民共同操纵;小的只有两三米,一人也能操纵。
李常笑的就是一艘三米长的小船,通体木质,最中间有个避雨和栖居的舱室,前头布置了一层避浪篷,足以应对近海的大小险情。
九月正是鱼虾最肥美的时候。
海上风浪阵阵,海水来回翻腾,晃得舟船也颠簸不止。
好在李常笑有过在洞庭湖划舟的经验,现在换个地头,也能很快上手。
他循着风向和波纹,最终选了一处人少的位置停开,转身将边上的渔网拖来,瞅准位置撒下去。
这一手撒网的功夫,是李常笑观摩一众老渔夫数月之后,才勉强算是掌握了撒网的技艺。
正可谓,一招鲜吃遍天。
接下来要等的不过是技艺大成。
撒网之后,李常笑转头就躺下了。
以他如今的实力,足以一眼洞悉海水底下的生物,可以轻易把握最适合收网的时机。
这也算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了。
李常笑口中含着半颗梅干,还有一小壶的白酒摆在边上,可谓是将等待时的空乏都给算上了。
这时,李常笑不远处有另一艘渔船驶来,这船莫约六米多长,上有四人。
双方相距莫约五十米,靠着吆喝也算勉强可以交谈。
李常笑认得那船只。
船主名叫叶莱,是海西这片渔区少有的精干渔夫,一手撒网技艺可谓是炉火纯青。
李常笑数月前交流学习,可没少在叶莱的身上薅羊毛。
叶莱见到李常笑很是惊讶,因为他是凭着经验判断,这一片的鱼儿肥硕丰美,而且地处偏远,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他早早就将这视作自家后花园了。
今日竟然有人先来,叶莱是又惊又喜,索幸李常笑只是个新入行的,手法肯定不甚娴熟,捞不到什么好物。
他能来到这,或许只是歪打正着。
大抵空网过一两次,就会自觉退去。
于是,他的脸上又恢复笑容,与李常笑浅浅问候之后,就开始领着自己的兄弟与子侄撒网。
这是东南渔家的惯例,素来是以一家为单位近海,顺带可以传授些经验。
他们与李常笑不同。
一辈子就靠着这张网过活,成败得失需要仰仗老天的情面。
倘若一个不慎,家毁人亡也只是一场大浪的事儿。
至于撒网、织网之类的技艺,都属于压箱底的本事,虽说千万般殊途同归,但各家总归是有些秘传的技法。
譬如验证海流的异常与否,判断航向的偏离与否。
这一点一滴,可全都是门道。
也只有李常笑这种仗着行事隐秘,才能将这些渔家的精华手段偷学到手。
……
等到叶莱一家撒网结束,他们转头就离开,丝毫没有留恋的意思。
一来是还有其他几处的抛网,二来是等待抛网也要时间。
他们没有李常笑这种洞悉海底场景的本领,只能按照过往的经验判断,譬如依据水流和潮汐来估摸收网的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
李常笑手中的一坛酒,还有带来的几颗梅干都吃完了,水下的渔网也差不多捞得满当。
他并不以此为生计,倒没有必要追求次次满载而归。
只要能有个十分之二三,不至于亏损即可。
……
哗啦!
巨大的渔网被李常笑拉回到船上,前舱密密麻麻全被渔网占满,有点挪不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