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二人走出别间,来到岳阳楼三层的围栏前。
这楼是近于宝塔状,上窄下宽,透过雕花围栏可以看到楼底的情景。
直到这时,他们见到刚才那发笑之人。
是一个负着长剑,青衫白冠的男子,通身气度很是洒脱,让人一眼就忘不了。
张道济盯着这人片刻,忽然开口道:“老夫认得这人,他似乎是李太白?”
李常笑微微惊讶:“张丞相也认得他?”
“对,”张道济点点头:“当年这李太白行游长安,冲撞了我的车驾。一来二去,倒也有过数面之缘。”
言罢他感慨道:“是个有才学之人,可惜这性子过于豁达与放纵,倘若为官,难以作万民表率。”
张道济评价的这一点,李常笑也很赞同。
李太白恍若仙人不假,但也正因如此,世间从来没有仙人做官的说法。
只因官为民本,若是百姓都想着学仙人,对国朝未必是好事。
毕竟仙人可以不食五谷,但凡人不行,他们久不进食便会饿死。
正当二人分说之际。
下方的孟山人察觉到目光,抬起头。
岳阳楼上,鹤发鸡皮的干瘦老者,还有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道士。
孟山人不认得那道士,可这老者他认得。
岂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张丞相。
一旁的高达夫注意到他的眼神,同样往上看去,正见李常笑面含笑意盯着他。
“道长……”
……
他们三人最终只在黄鹤楼二层落座,席间有不少慕名而来的读书人。
楼内灯火通明,不远处就是湖光山色,夜色中也很热闹。
小二捧着诗板过来,还有一支墨笔,笑着问道。
“几位可有打算留下诗作?”
孟山人早就习以为常。
李太白眉头一挑,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地问道:“丑话说在前头,我们三人都没有功名,而且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文人墨客。”
“倘若留下墨宝,污了你这岳阳楼的清名,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闻言,小二露出笑容。
“这怎么会。主家可交代过了,能来岳阳楼的,都是懂得这世间美趣的,岂有庸俗之人。客官就别担心我了!”
李太白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舒心,同时又觉得讽刺。
放眼天下,哪怕在最繁华的长安他也受过冷眼,说白了是因为商贾之子的出身。
可今日在岳阳楼,连一个店小二也知道要尊重人。
一时间,李太白久违地有了被重视的感觉。
他郑重起身,朝着面前的小二抱拳:“既然兄台相邀,李某就不推辞了。提笔留诗一首,若是不佳,你可莫笑我。”
店小二肃然起敬:“客官请!”
“好!”
李太白豪爽应下,紧接着拿起身边的一壶酒直接对着酒灌。
这并不是他轻蔑旁人,反而是郑重的表现。
正如张伯高喜欢喝酒之后写字,他李太白最巅峰的诗句,同样是在酒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