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笑按下想要打人的冲动,终于点了点头:“这词赋倒是配得上你了。我再作画一篇,到时取作《夏洲观海图》。”
柳三变嘿嘿一笑:“多谢山长。”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又就此前的事宜,进行了多方的探讨。
一方面,柳三变作为大宋的开海第一人,如今庆历朝臣在开海之事上还要请示他的意见。
另一方面,是如今开海遇到的窘境。
从咸平朝至今三十多年里,大宋接连拿下星洲和夏洲,倒是派出过三次寻找扶桑的远洋船队,但不知什么原因均未返回。
这其中就包括钱家的钱寅。
柳三变本欲前往,却被朝廷以主持大局的名义,接任水师学院的山长。
有关扶桑的探索暂时陷入停滞。
在此期间,倒是有星洲的船只发现了另外一片岛屿——澳洲。
其大小至少百倍于星洲,不过以大宋朝廷如今的国库财力,想要支持开拓一整片澳洲无疑显得吃力。
这不仅是庆历朝臣的一个症结,对柳三变来说也是。
殊不知,这澳洲的症结却在无形中埋下种子,成为未来朝廷争斗的祸根!
……
随着这些年水师学院的扩张,大宋开始有意识向南面进发,接连打通了几个贸易的国度。
柳三变恰恰是其中的引领者。
此刻,他面上透着几分激动,想起经略西北的种平,不由笑道:“山长,当年若非你拦着我,说不得我早就将陆上的丝绸之路也打通了。”
李常笑听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种平和朝廷全力经营,也不过是收复了一部分失土。你这开海一事,可谓是先发制人,占足了便宜。他日青史留名,不在话下。”
“你这厮,怎么不识好坏!”
柳三变就喜欢看到李常笑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一想到自己年轻时被对方压得喘不过气,现在却可以泰然自若,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无措感。
谈笑过一番,李常笑的神色却变得郑重几分。
“你年轻的书画赠与我一些,至于词赋,凡是可以传唱,我也要收藏一二。”
此话一出,柳三变有些惊讶:“山长,我的字画您要收藏,莫非是转性了,所以也不是好坏。”
“少耍嘴皮子。”
李常笑两手一摊:“你且说说,当年偷看过我收藏的多少幅画作。”
“咱们今日可就好好论一下。李太白的诗帖,吴道玄的佛像……”
一件件稀罕的物件名字蹦出,让柳三变的脸色大变。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欠下了这么多债务。
这时,李常笑再次补刀:“对了,若是你走在我前头,还有子子孙孙。到时候,我以大宋武院前代山长之名,到柳府讨债,一定——”
“停停停。”柳三变忙摆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山长,学生知错了。您若是不嫌弃,这《夏洲·观海》学生愿意再写一份,一并作为孝敬!”
“嗯?难道你原本不打算再写一份。”
“岂敢!山长就是天,学生岂敢偷工减料。”柳三变一脸狗腿。
二人交谈着,思绪仿若回到当年。
只是,大宋的轮渡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停下。
如果有一日,夕阳不再朝前,那么这里将一直都是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