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毒发之后,有人才在酒盅做手脚呢。”</P>
温钰的脸色冷得萧条。</P>
当夜试毒的就是呼延晏。若是他趁试毒之隙在酒杯中下毒,再把罪证推给阙氏,谁不会以为是阙氏毒死了郑懋,哪里还会寻找其他线索。</P>
这样不仅脱开了谋杀的罪责,还接机挑起了皇帝和襄王的宿怨,可谓是一箭双雕。</P>
媞祯道:“可无论这件事的事实如何,阙氏担责是众望所属的事,即便再波云诡谲,都不是你现在所能颠覆的。”</P>
温钰深以为然,越是明白,越是惆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郑懋和郑夫人都已去世,也不知舅舅能不能就此善罢甘休……”</P>
媞祯眸色一转,“你是怕郑姑娘?”</P>
温钰认同,也不完全认同,“我是在担心你。”</P>
他慢慢牵起了一边唇角,认真的把她双手捧得更紧,更有深意的抚慰,“至于郑姑娘,我跟她的婚约四年前就取消了,早已无所瓜葛,这一点,我同她说得很明白,你放心。”</P>
那清朗的神情,柔得像笼着一层纱幔的江南春月,他眼里真挚,总有让人难以抵消的力量,“能遇到你,是天意怜我,我感之,珍之,爱之。”</P>
媞祯哪想他会说这话,顿时哑然无措,而他笑起来,依稀水波潋滟的一双含情眼,“媞祯,其实在我心里,我并非只当你是并肩合作的盟友。”</P>
他挽着她手寻到心口处,停了许久,“我怕我不说,咱们稀里糊涂成亲后,再跟你说你就不信了。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是有你的考虑,可我跟你在一起,是真心喜欢你。”</P>
一阵暖风窜入衣襟,大袖飘拂,骇得媞祯有些惊悸。</P>
温钰眼里却格外郑重,“我自知身份卑微,是诸王之中最举足轻若的一个,智谋平庸,资质浅薄,在许多事情上受你照拂更多,于你并非良配,可我还是想奢求你,能不能……试着喜欢喜欢我?”</P>
媞祯心中有半信半疑的摇摆,似乎寻想了许久许久。</P>
喃喃最后,只得了一句,“我相信日久见人心。”</P>
这的确是很折中的回答,即使如此,温钰唇畔的微笑依旧是明朗的,“是,咱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相处。”</P>
繁重情感转变,需要经久酝酿,不需要急于一时,真正让他按捺不住的,是唯恐错过情谊的表达最佳时刻,让她糊涂,让自己失悔。</P>
她转过身,小心取下贴身戴的春带彩如意云纹坠,慢慢回头,“这是我祖父留给我坠子,是我贴身戴着爱物,送给你。”</P>
便伸开手要给他戴上,他低下头含着笑意接受,那玉坠落在锦白色的襟口,果然春带彩是很美的颜色,紫与绿相合,从不落俗。</P>
他弯下腰看她的眼睛,拳拳将玉坠握在手里,摸到了背后的提字,翻开一瞧,便沾染了温暖的动容,“若羲和之光,享福康之乐。”</P>
媞祯眨着眼睛瞧他,“这是祖父给我题的字。”</P>
他眼里柔情如潮涨,顺着她的肩头找到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祖父对你的舐犊之情,我会视为珍宝。”</P>
清阳曜灵,和风容与,她惘惘的,低下头,露出一段纤细的脖颈,已是不知不觉,那双手轻轻拢住她的脑袋靠了过去,她听得到那处的跳动,砰砰的,须着暖意,分分寸寸的也蔓延上了她的心。</P>
他就这样紧紧圈在怀中,像抱住一件人间至宝,这一刻的接触,是这两个月里他一直都在期盼,如今正好,石榴花开,他和她都亦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