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皇帝按商户契书上查,也是各地各主,互不牵扯,石家的户头仍属乌孙城,没有与内地勾连一分。</P>
这等捂弊避害的保身之术,所谓人在江湖不见其身,名在江湖不知其人,媞祯早就算透了。</P>
难得的是石慎这次也勤快,得了令儿第二天就走了,她也过了一段清净日子,而且比想象中的还要平静。</P>
不久后,高琪传来信件,洛阳并无大事发生,即便他有意放信透露,指摘出与十三舫关系之人流落长安城,已然无法再掀起波浪,可见邹忌平毫无乘胜追击之意。</P>
倒是长安梅石林的一桩屠杀案引起媞祯注意。</P>
死的都是早先许昂和英达两家商舫指来的黑手。按时间算已经死了七天了,刚好是媞祯返回长安的第二天。</P>
怪是她吩咐下去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黑手党残部的消息。</P>
可说来终是可惜的,这一局竟未如媞祯所愿。</P>
她故意安置十三舫中幸存者寄居长安城中,故意让高琪放出消息,就是要给邹忌平抛出一个追击残党的先机,只要他有心而来,自然不难发觉这藏匿穷徒之地事关左冯翊府。</P>
一个如此可以搅动朝堂风云的立功之机,对于任何图利之人都是巨大的诱惑。</P>
可这次,他却毫不在乎,没有投机取巧一丝一毫。</P>
蛇未出动,又如何让埋伏左冯翊的人缉拿前来探查的党羽审讯。反而让媞祯更好奇,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究竟意欲何为?</P>
周宜水看着彩漆描绘的房梁,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央挫跟石慎打架的模样,一时忍不住咯咯大笑,“平日见你机灵,关键时候掉链子,一个人都拉不住,白瞎这身功夫。”</P>
央挫瘪了嘴,委屈巴巴的,“换旁人行呀,他不行啊,我这一看到大哥哥我就怵,我不敢啊……”</P>
周宜水甚觉得此言有理,“也是,你们家那慎大哥哥,从打我见他第一面就绷着张脸,除了在伯父跟你姐姐面前能笑呵几声,看了我们跟欠账了似的。”</P>
媞祯横他一眼,“嘴皮子这么狠,没胆子当我哥哥面说,倒在他妹妹面前逞英雄,仔细我学给他听,给你一顿修理。”</P>
他哎呦了一声,手垫在脖子上一歪,“你哥哥要是把我修理病了,可就没人给你打白工了。”</P>
媞祯搭他一个眼色,“邹忌平你查的如何了?”</P>
话点到正题上,周宜水一扬眉梢儿,立马挺着身子。</P>
“那人像是个鬼,只有今年的行踪,没有过往的来历,自二月初他做了安翠山的幕僚起,经手过不少刑事案件,其他的,那比埋尸都埋得干净呢。”</P>
媞祯又何尝不惆怅,神情落寞的蹙起眉,“我发信去了平阳,想着邹忌平或许跟之前的旧都有勾结,上天下地都来了一遍,却没他的一点情报。”</P>
缄默一刻,她也有些转不过弯,“既牵扯不到平阳,又勾连不到长安,他若是为名为利倔了洛阳十三舫,可他为什么对我抛给他的诱饵不动于衷,是他预算到了我,还是他真的不求呢?”</P>
周宜水也咂摸,“先是赔了洛阳十三舫,后是黑手党暴毙,他的手下的功夫如此高深,真是个厉害的人物。</P>
他似玩笑一般追疑,“不会是你是从前老冤家吧?”</P>
那前一句瞬间抓了她的心,“你是觉得他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