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直是媞祯最心虚的地方,现在人戳破真难堪。</P>
“何况……沈士溪,我知道他是你的师兄,你喜欢过他,如今他还活着……挺好。”</P>
她脚步停落,以一种安静姿态驻在原地,“既听了墙角,为什么不把话听完再走,磕磕绊绊的,把我整个人蒙在雾里。我是喜欢过他,但那是从前,与今朝早已不能相提并论,现在……我有更值得的人去喜欢。”</P>
她兀自微笑,嗔怪般地絮语,“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也是值得的呢?”</P>
心底蓦然一软,温钰无力的手颤抖着轻抚她面颊,为什么呢?</P>
因为失去的太多,所以对每一个人都很珍惜,敏感的感受别人的所有情绪,渐渐变得小心翼翼。</P>
喜欢一个人是快乐的,同样也是自卑的,他总是觉得自己不如别人。</P>
媞祯右肩撑起他的手臂,左手去拉马,不安的看看了四下,急忙推他上马。</P>
陡然之间两声咯喇轻响,身边的两个护卫的头颅如滚鸡蛋一般落在地上,媞祯眼光透过温钰宽阔的背影,看到一个紫衣蒙面的瘦高长影跺然冒出,他铜锁尖出手,当作暗器般打来,劲道猛极。</P>
如此怪异的手法偷袭,一惊之下,媞祯眼前如走马灯一般播放,霎时想起去年孟氏子之死的场景,便是用此物封喉。</P>
原来是齐骁……是孟献城这个蛮族异类在作祟!</P>
真是该死!</P>
今日他是来报复的——</P>
便在这万籁俱寂之际,上方忽然一个力气将她抛上马背,旋即一抹成旋的黑影飞转落地,打下那枚铜锁尖。</P>
媞祯反应不急,温钰快手出剑划在马身,引得马迅速应激,双蹄腾挪,猛然带着媞祯疯得一般的冲向前方。</P>
只见温钰一身玄黑的影子离她越来越远,媞祯才知道自己在失去什么,“温钰……温钰!你混蛋……混蛋!”</P>
但这一刻,温钰满足到极点,此生再没有遗憾。</P>
风刮过枝头,声响清晰,像是黑白无常渐渐逼近的声音,他贪恋的看她最后一眼,回身拿起剑要做个了断。</P>
他这一生都这么委屈,都这么卑微求全,都那么害怕所在乎的一点点流逝,就像是阴沟里的一条蛆,没有一日活得像自己!媞祯说的对,人这一生都该是为自己而活,就算被千夫所指,万目而斥,理该痛痛快快疯上一回!怎么可以让这一生……这么惨淡的收场呢……</P>
他抬眼怒视那个紫衫男子,知道自己面临着‘重生’以来最大的困境,内心深处却不停地狂喊着——他不是废人!</P>
“啊”的一声,挥起剑就向人的前胸刺去,孟献城碎步后移,横剑格挡,万般没想一个重伤的残废还有如此强劲的力量,眼见势危,霍地翻起手肘又挥出一枚铜锁尖,身形一晃,已到了温钰身旁,伸出左手,搭在他的肩头,一个翻滚脚斜踢在他已经中箭的右胸。</P>
温钰只觉膝盖如被刀削般刺痛,浑身一软,没有避开,只听得喀喇一声,重重倒在地上,呕出一腔子血。</P>
孟献城一直误以为是温钰设计让他自己送死,此番出手都是下得死招,媞祯听得身后一声铿锵,大知不妙。</P>
她猛然用腿夹住马身,使劲用手牵制缰绳好控制马匹转头,谁想这马受惊太甚,竟不听她的引导。</P>
媞祯气得直哭,“畜生!回去啊!快回去啊!你这畜生!”</P>
愈制愈癫,霎时媞祯恨得直咬牙,她死死勒住马的脖子却始终没法制止它的行动,下意识里便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