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珠一听连连点头,“我懂得,男人家的面子,我们总是要顾忌的,这回是我唐突了,可我也是真的……不想因为那些我不懂的事情,而失去一个朋友。”</P>
说起这个,她眼眶子渐渐泛起红,“我从小就很孤寂,人又呆板,很不讨人喜欢,你是唯一不嫌弃我,还愿意帮我的,我很珍惜。”</P>
空气里澄澈的甜香沁人肺腑。听她这话,虽不能说深情款款,至少真挚动人。</P>
媞祯微讶的打量,其实自己跟她交集也不算很多,一年里能偶尔见上几面,很多时候都是各忙各的,只是觉得她是个洁白无暇的好人,不该掺和在泥淖里,有时候她看她,就像看温钰一样,是一股“质本高洁”的清澈,那样的气质,对于心机深沉的自己,总有一种本能的吸引。</P>
所以她既跟沈望舒联手对付杜家,又希望她能幸免于难。可惜了,这巍巍的长安,哪里装得下单纯的东西?所有人都想拔尖,都想获利,都在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似往下踩。</P>
这种对立线上的交情,本来就很脆弱,她纵是信得过殷珠的为人,到底不得不设防。</P>
“你愿意和我扎堆儿顽,这自然是难得,不过我们聚在一处的时候不多,横竖各有各的忙处,这些天里,殿下不舒心,我也陪着熬着,总有些顾不妥。”</P>
殷珠手搭在膝间,“我知道,两桩案子闹得你也没有什么心情,其实今天来,我也是不情之请,我想请你去留音阁看出戏。”</P>
“戏?”</P>
她嗯了一声,“是桩新排的新戏,叫《花月弄》,还没演过,明儿是首场。”</P>
尚未搭话,班若便接口道,“难为杜姑娘一片情儿,咱们王妃身子不好,怕是一时半刻出不了门。”</P>
殷珠很丧气,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横竖强扭的瓜不甜,她也不能拿刀架人家脖子上,只能柔顺一笑。</P>
那厢媞祯眼珠骨碌骨碌的打转,拿起一杯茶反复划盖,似乎心中主意已定,“倒也不是什么要紧,这些日子窝在府里我也烦了,想出去走走,何况新奇的玩意我也喜欢。”</P>
说着,她撂了盖盅站起来牵殷珠的手,殷珠一听心情甚好,语速极快答应下来,耳上的素银缠珍珠坠子也随着她的动作晃得人眼花缭乱。</P>
万里晴空一碧如洗,日光从朗朗无云的天际毫无拘束地洒落,人坐了会就走了,走得时候还很欢快。</P>
可她越是欢快,班若越是担心。</P>
不觉开始左右劝和,“大姑娘,她可是杜家的女儿,还跟那个孟献城牵扯不清,保不准的安了坏心。上回您给我们姑娘的信奴婢也看了,那姓孟就是对您有觊觎,您可去不得。</P>
“是吗?”媞祯手指上微微用力,随手掐了一枝桌上的迎春来。嫩绿的汁液染上了洁白的手指,像极了一条滑腻污秽的水蛇。</P>
她心中厌恶,随手扔在了地上,满眼尽是亵渎的玩味,“那我就更要瞧瞧,瞧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