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间,杨雪心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由后震声道:“谁说没有呢?”</P>
她弯腰掬了个礼,命人将淑妃的贴身宫女阮娘带来,鄙夷地道,“此间除巫咒皇后和修仪之外,更涉及朝中贿赂之事,淑妃为给南阳王铺路,这些年可没少往宫外跑腿,甚至牵扯到奉茶监一名看守。”</P>
皇帝果然反应极大,眯着眼睛,神色狠厉,瞬间鄂住了双拳。经阙氏一事,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后宫朝廷瓜葛起来,图谋皇位。杨思权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以前总觉得他绝不会对他有所欺瞒,未曾多虑,现在来看,真是令人不齿,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已然是犯了他心中的一棕大忌。</P>
他再次瞟了杨雪心一眼,一指阮娘,“说,是否有此事?”</P>
阮娘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看了淑妃许久,终于咬下牙,“是。”</P>
皇帝脸上怒色愈烈,“那她是否有咒于皇后和修仪?”</P>
阮娘脸上的悲伤之色愈浓,忽然转首向淑妃磕了一个头道,“对不起主子,您做过的事,还是承认了吧!”</P>
仿佛霹雳一掌打在脸上,淑妃简直要疯了,冲涌上来拉扯她的衣襟,“你疯了吗!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到底是谁收买了你!”</P>
阮娘含泪凝涕,全然不敢反抗,“奴婢对不住您,可奴婢也是无可奈何,奴婢实在是替您守不住了……您的大恩大德,奴婢……奴婢……”她哽咽了两声,忽然牙齿一咬,鲜血肆无忌惮的从口腔中流出。</P>
杨雪心急忙上前掰住她的牙齿,却见口腔中的血红得发黑,人不过抽搐一刻,就断气了。她试了试血渍,看向皇帝,“是鹤顶红,人已经没了。”</P>
温暖的初夏时节,淑妃生出了彻骨的寒意,她脸色惨白,人证物证已然俱全了,她根本辩无可辩,茫茫看向天空,混沌如笼。</P>
皇帝的声音清冷如寒冰:“你如今还有什么好说,你总不会说你的贴身宫女也要陷害你吧?”</P>
淑妃几乎气结,极力压抑着心口的怒气,索性一了百了,“怎么不会?就连陛下的奉茶监都未必忠心耿耿,不是吗?实话跟您说了吧,珩儿早探过,您最信任的杨思权他是其实是临海王的人呐!陛下您不知啊,您以为您的奉茶监还是您的奉茶监吗?它早就被临海王收买了!”</P>
皇帝的表情又惊又骇,喃喃其念不敢相信。</P>
她忽然疯魔似的嘲笑,“您真是个傻子,您是个被儿子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傻子!你以为就珩儿如此,刘俭他更无耻,早八百年他就跟奉茶监交伴在一起了,就连您信任的杨思权他都没有念过你的情!”</P>
“南阳王说的?”</P>
“他们敌对关系多年,知己知彼您怎不清楚?连我儿身边的谋士都能看破,您却蠢到至今,真是可笑!”</P>
空气中有胶凝般的滞缓与压抑,一刀一剑戳进皇帝的心房,良久他诡异的敛眸,几乎气跌在地上,幸好李广搀住了他,“陛下……”</P>
皇帝换了口气,嘴唇哆哆嗦嗦,“逆子……都是逆子……李广啊……”手上劲抖动着又紧了一分,狠狠看向淑妃,“把这个疯妇押入暴室,好好审问关于南阳王之事!再传命杨……”他愣了愣,“杨雪心你去遣你的人,暗中埋伏南阳王府和临海王府,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禀报!”</P>
淑妃听了咯咯的笑,泪水冲得脂残粉褪犹如艳鬼一般,像一块破布袋一样被拖出椒房殿,凄厉的呼喊犹在耳边,“陛下,骨肉权柄尽失的苦我已尝过!我就睁着眼睛,看着您落到我一样的那天!”</P>
皇帝背上全被汗濡湿了,脸色和一个活死人没有任何差别。而身后媞祯长身玉立,饱满的唇色似盛开的玫瑰,默默看着这一切在股掌中发生,很快一声“皇后醒了”便响彻了殿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