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救驾来迟,秦王殿下恕罪!今央挫已经携王妃驱入营区,还请殿下速速下令攻城!”</P>
温钰满腔的心肝一下松懈下来,泪眼变得清明,顷刻换了一副坚定怨毒的眼神,朝身后摆了摆手,“传陛下特令,城中叛臣杀无赦!随我速攻破城楼,按人头行赏,一同加官进爵!”</P>
三军已经整装待战,刀丛剑树,肃杀之气森森然,“冲!!!”</P>
箭矢炮火破空的尖锐呼啸——一声接着一声,嗡然成阵……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惨烈得摧肝裂胆。</P>
南阳王张着空洞的眼,浑身的血液霎时凝固,再说不出一句话,转眼魂飞魄散……</P>
而林子里,央挫早已笑声朗朗惊得虫颤鸟鸣,“蠢材蠢材,傻站在一边,没缓过味来!现下缓过来了,这一切早都完了。就那样,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到底谁给南阳王取了狐狸精这个虚名!”</P>
说着,他看了看箭篓子里的红羽箭,“连宫中的箭和别人的箭都分不清!却不知,姐姐送我的红羽箭只此世间独一无二!”</P>
然媞祯的心绪依旧波澜起伏。</P>
好险。</P>
若非方才那破云而来的红羽箭,指明了方位,只怕她此刻真要英勇就义了。她一步一步的挣扎,不过是为接近进城堞,让南阳王放松警惕,有跳下逃生的机会而已。</P>
所以,她才会在第二个箭羽划过的时候,那么毅然决绝。</P>
片刻她微笑,“所以我知道是你来了,在下面等着我。”</P>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后面炮火连天,震得血脉抖擞。她鸦青的睫毛微微颤动,“所以……京中的援军真的来了么?”</P>
“当然是真的!那还有假?”央挫稚气的脸忽然多了一抹坚毅,“沈哥哥一接到消息,就急着让孔笙带队往这儿赶来,进密道的时候,还遇到了周哥哥,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才没敢耽搁。”</P>
媞祯一听,咧着的嘴忽然紧抿成一抹担忧。</P>
央挫吁出一口气,“他俩倒也没怎样。就是周哥哥好奇,嗔怪姐姐说怎么什么都说,还把密道告诉一个外人,索性什么都没有怀疑就是了。沈哥哥现在正在营地里等着,跟周哥哥‘相敬如宾’的呢。”</P>
他欢愉地想着,猫儿一样眼睛微微上挑。媞祯嘴唇翕动,也没有心情开口纠正。</P>
信马由缰,缓缓前行将近一炷香,隐约看到林立的大帐。马匹刚刚停住,就听到有人咯噔咯噔极快的奔跑声。</P>
是沈望舒一把帘子掀过,拄着拐杖从踉跄的过来,几乎本能喊了她的小字,“玄机……”</P>
霎时间他缓过劲儿,觉得极不可,才整理好仪态,满含克制的看向她。有些口不咋舌,“王妃……王妃平安回来就好。”</P>
他的情绪已然不知是惊涛骇浪颠倒了几回,两日前他卧在躺椅上正想着以后平淡的时光,挂在手腕的流珠手串突然无缘无故断开,珠子一颗一颗掉在了地上,他俯身去捡,握住珠子,只觉心悸。</P>
这流珠是媞祯所赠!他面色骤变,转身就往外跑,直到迎面撞上前来报信的追忆,说:杨思权跑了!南阳王的府邸和骁骑营也清空了!</P>
一时他心都乱了。</P>
如今悠然见她含笑,明媚得暖阳一般,仿佛两天一夜的战战兢兢都是假的。</P>
她披散着头发,手腕上还有这麻绳捆绑留下的青紫,他只觉心疼,想伸手去揽她,却被身后的声音给扯了住。</P>
周宜水兜头兜脑跑来,跟座大山一样挡住他的视线,拉过媞祯就一通嗔怪。</P>
“天天心惊肉跳的,我是欠极了你们家,才做牛做马做到这个份上了!”说完到底松了口,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到底没事就好……要是出了岔子我……”他堪觉不吉,不再继续。</P>
缓缓喘口气儿,小心翼翼撑着媞祯的手臂,努嘴指向营帐,“走,进屋喝口茶歇歇,平乱的事有殿下和孔笙,南阳王那竖子绝对活不过今天晚上,明太阳一升起,咱们又是首功一件。”</P>
媞祯笑着说好,俩人走了两步,谁想周宜水跟回过味来似的,忽然朝沈望舒打个眼风,“邹先生是什么时候知道王妃的小字的?”</P>
仿佛入定的沈望舒愣了一下,睁开双眼,心头狂跳。</P>
“是啊,”周宜水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玄机的小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