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彼时他说话还尚且轻松,大概还不知她言意隐含的重要性。</P>
她觑着眼睛提醒他,“如果见到了那四老,千万别提我的名字,哪怕你提周宜水也不要提我。”</P>
温钰纳罕,正想问为什么,孔笙便驾着马车停在他二人面前。</P>
温钰“咦”了一声,顿住脚步,奇道:“孔将军?”</P>
马车中走下一人,正是戴将师,媞祯解释道:“戴将师既是沈家的副将又是平阳学府的武夫子,我特地叫他过来陪你一块去,想来会更顺利些。”</P>
戴将师揖了一礼,“玄机都把情况跟我说了,正好我想也去跟四老叙叙旧,您放心,有我在,四老是不会把殿下您赶出山门的。”</P>
温钰听了这话很迟疑,“赶出门?”</P>
媞祯笑而不语,只是挠着头发,发出嘿嘿嘿的笑音。</P>
温钰一时不知所以了。</P>
他心想着,颖山四皓都是有名望的文化人,怎么会做出如此粗鄙之举呢?</P>
哪怕是到了洛阳顺利跟安翠山交涉,要启程上山拜访的这个四个老者的时候,他依旧不以为意。</P>
直到,直到——</P>
他、戴将师、安翠山,三个人站在一座的黑瓦白墙古院面前。</P>
迎客的童子彬彬有礼,因知安翠山与他们关系匪浅,所以很快去主屋通传,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四个仙风道骨的影子便从大门款款迈进。</P>
为首的一个长者向安翠山问了好,“今儿带了小朋友们来了?”</P>
安翠山笑着拱手拜了拜,“不是真人不露相,今儿这两位可非同凡响。张先生您猜猜看他是谁,先透个信儿,跟故人有关。”</P>
张茂容眯着眼睛想了想,忽然正大了眼,指着戴将师道:“这个我认识!小戴呀,平阳政变一别,你胡子都续起来了。”</P>
戴将师笑了笑,“何止续起来,都白了不少,没想到我还能又跟先生重逢的时候。”</P>
故人重逢难得开怀了一会,张茂容一时喜一时悲,聊到他最爱的徒弟沈望舒还禁不住掉几滴泪,感叹到最后不过一句——时也,命也!</P>
活活把温钰晾在一边半个时辰。</P>
笑过哭过后,张茂容才反应过来还有个人呢,糊涂问道:“小戴呀,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半大的儿子了?”</P>
戴将师看着他手指头指的方向,急忙摆头,“哪里是我的儿子?!您糊涂了,真是失敬,您瞧他这模样您没认出来?”</P>
张茂容又瞅了瞅,“倒是像望舒,是望舒的儿子?”</P>
“哎呦啊!”戴将师道:“您怎么老往‘谁家儿子’那块想呢?沈望舒才多少岁,能有这么大的孩子?他是秦王呀,是媞祯丫头的丈夫。”</P>
张茂容又愣了,“媞祯是谁?”</P>
人一老,健忘就毛病,戴将师只能沉下气儿解释,“就石家那个姑娘,她小字叫玄机,石玄机!您忘了,她的小子还是您跟夏先生一起取的。”</P>
夏黄公听这话嘶了一声,“咱们学府有这个人么?不记得了。”</P>
何况门下的学徒一年就有几百人,他们这些老人怎么会一一记得。</P>
却是温钰一语点醒了他们,“她应该是叫谢湘,谢玄机!”</P>
回声足足有一刻。</P>
不知是谁手上松了力,吧嗒一声书卷掉了。那原本端正持重的四个人,几乎在同时变了脸,简直比一拳头打脸上还要扭曲!</P>
一直沉默不言的崔光此时“砰”得一下站起了起来,“竟是那个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