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燕几次三番要见厂长，都被保安拦住了。</P>
“哎，哎，你，那个车间的姑娘，你又干嘛呢，怎么又偷偷摸摸溜进来。</P>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这是行政楼！不是你们车间的人想进就能进的，再被我抓到一次，我可告诉你们组长了，到时候被扣钱可别怪我。”</P>
“保安大哥，我真有事要找厂长。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进去。”</P>
董燕没想到见厂长还那么难，连楼都进不去。</P>
“不行，你可别让我犯错误。走吧，走吧，你说你一个车间打工妹能有什么事找厂长？人呀，不要好高骛远，老想着走捷径，好好干活不行吗。</P>
再说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别人条件比你好多了也没成功，就你这样干巴巴的，还是算了，快走吧。”</P>
董燕顿时哑口无言，无从辩解。保安大哥的想法太奇怪了，她见厂长跟她干巴巴有啥关系？</P>
最后，她想了一个最笨的办法，写了一封信给厂长，希望厂长看到后，能重视问题。</P>
果然不出两日，厂长那边派人来叫她过去问话。</P>
董燕向厂长敬礼后，刚介绍自己的名字，就被厂长打断。</P>
厂长冷笑一声，对着董燕说道：“你一个打工妹，有什么资格来反映问题？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P>
还大言不惭地说我们的胶水有问题，哪里有问题了，你有证据吗？刚来一个月就这么不安分，我看你不用干了，滚蛋吧。”</P>
董燕感到很委屈，但她仍然坚持要把问题说清楚。</P>
厂长见状，更加生气了，他对着董燕大声说道：“你不要再纠缠了，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们就是想闹事，想讹钱。</P>
可别做白日梦。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叫保安把你赶走。”</P>
董燕被厂长的话惊呆了，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厂长会这样对她。</P>
但她还是试图说服厂长，让她听一听自己的想法，她也是为了工厂好。</P>
厂长见董燕还不肯走，便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对着外面的保安喊道：“把这个女人给我拖出去，你们盯着她，让她收拾东西立马滚蛋。</P>
什么玩意，告诉人事部，以后招人的时候，挑着点，别什么人都给招进来，尽惹事。”</P>
保安听到厂长的命令，立刻走了进来，将董燕拖出了办公室。</P>
董燕很害怕，不敢反抗，默默收拾行李，连这几天的工资也不敢讨要。</P>
她走出工厂大门，回头望了一眼刚刚熟悉的厂房，心中充满了茫然。</P>
没了工作，连今晚住宿都成问题。</P>
董燕拖着行李袋，沿着街道失魂落魄地走着，眼泪一颗颗往下掉。</P>
“燕子，燕子......”</P>
董燕抬头，泪眼朦胧看向右侧，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穿包臀短裙的时髦女子正挥动双手招呼她。</P>
王丽霞跑了过来，一把拉住董燕的胳膊说道：“想啥呢，叫你老半天都没反应。你这是要去哪？不在鞋厂干了？存够学费了？”</P>
董燕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意识到眼前浓妆艳抹的人是王丽霞。</P>
她摇摇头说道：“没有，我，我被赶出厂了。”</P>
说完低下头，不敢看同乡。</P>
“呀，这是犯错了？不可能呀，就你这老黄牛的性格还能犯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P>
王丽霞自觉说的挺幽默的，自个嘎嘎嘎笑。笑着笑着看到董燕的头越来越低，知道不对了。</P>
“真的被赶出来了？赶出来就赶出来呗，一个破鞋厂有什么好留恋的。走，走走，我请你吃饭去。我最近运气好，挣得钱不少，要不你也来跟我干。”</P>
以前在学校，作为一个学渣总是被老师拿来当反面教材，而董燕作为学霸走到哪里都是老师的宠儿。</P>
现在两人身份调换过来，想不到她一个学渣居然混得比学霸还要好，王丽霞无端生出了一种优越感。</P>
“对了，还没问你，从鞋厂出来后你去哪里干活？”</P>
董燕的话让王丽霞嘴角的笑意僵住了。</P>
她撩了一下头发，说道：“说起来话长，我们先吃饭吧。馄饨怎样？这次咱们可以一人一碗，不用分着吃。”</P>
两人来到了馄饨摊，王丽霞点了两碗馄饨，然后找了一个空位坐下。</P>
店内灯光明亮，董燕才仔细瞧清楚了王丽霞的样子，不禁为她的大变样感到惊奇。</P>
只见她涂抹鲜艳的口红、眼影和腮红，穿着低胸紧身短上衣，下面是黑色包臀短裙，头发剪短烫卷，卷发下的两只耳朵上吊着两个大耳环，在灯光下晃得人心里发慌。</P>
董燕想过与王丽霞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她会变成这副模样。</P>
记忆中，王丽霞虽然性格咋咋呼呼，但还是个朴素的山里女孩，梳着简单的马尾辫，脸上也从不施脂粉。</P>
可是现在，多加修饰的脸上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完全不像是一个妙龄少女。仿佛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P>
“丽霞，你这头发，衣服......”董燕指了指王丽霞的头发和衣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觉得王丽霞的变化太大了，让她有些难以接受。</P>
“好看吧，那可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要不我也带你去整一个。”王丽霞得意地笑道。</P>
她的笑容依然那么灿烂，可是董燕却觉得她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一丝无奈和苦涩。</P>
董燕默默地低下头，一勺一勺地吃着馄饨，却怎么也品不出初来乍到那一晚的味道。</P>
是食材变了吗？看看食肆周围还是一如既往地坐满人。</P>
不是食物味道变了，而是品尝的人心境变了。</P>
一个人在城市里打拼，为了生存和发展，不得不改变自己，去适应这个社会的潮流和变化。</P>
是好还是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P>
“燕子，我一会就去上班，你住哪里？要不要我送你？”</P>
王丽霞瞧着童燕脚下两个袋子，问道。</P>
“我，还没找到住的地方。”董燕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P>
“真惨，哎，你到底犯啥事呀，之前咱们在厂里，我看大伙关系处得都不错，应该不是跟同事打架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