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许宛棠的发问,许母半点儿没犹豫,“我咋不享福呢!”
只见她十分骄傲地开口,“我为许家开枝散叶,生了两个儿子!都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现在你大哥结婚了,说不定啥时候我就抱孙子了!”
“你小弟还在念高中,成绩虽说没那么好,但他聪明,脑子活泛,肯定错不了,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人!他们就我这一个妈,以后肯定孝敬我,我不享福谁享福?”
许宛棠静静地听着她的亲生母亲如数家珍地谈论着她引以为傲的种种,其中没有一丝她许宛棠的位置。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妈总被她爸骂哭,是她生手生脚地抱着妈妈轻声安慰,甚至有一次她爸喝醉了,失手打了母亲,也是小小的她拦着父亲,死命地抓着他的腿,膝盖都磨出血了也不撒手,硬生生地没再让爸爸靠近妈妈一步。
而让她骄傲不已的两个儿子呢?
一个事不关己地在旁边看热闹,一个早就被吓哭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上学的时候,她的学习成绩也是三个孩子里最好的,但她的100分永远也比不上哥哥弟弟的80和90分。
每当外人问起几个孩子的成绩,提到哥哥弟弟时,母亲总是一脸得意地说他们聪明着呢,心思没放在学习上,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男孩发力晚,以后肯定有出息。
而提到她时,母亲通常叹息一声,说她死脑筋,考得好是因为题目简单,以后题目难度提高了,肯定会被人甩到后面去,学习有啥用?不如帮家里多干点活。
长大了一些,她也没让父母操心过,边帮家里干活边学习,最后还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早早地就找到了好单位的工作,相比毕业了好几年还在管家里要钱的哥哥,她不仅经济独立,每个月的工资还全都用来补贴家里。
可在母亲的心里,她还是比不过哥哥弟弟。
上一世的她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在家人们潜移默化的言语里,早就养成了讨好型人格,那时的她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还不够,是不是她变得聪明一些、钱再多赚一些、再懂事体贴一些,就能让爸爸妈妈喜欢她了?
重活一世的许宛棠早已清醒、脱离了自证怪圈,她的父亲母亲是单纯地偏心眼、重男轻女,以至于不管她多优秀、多懂事也没什么用,这辈子,她可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了。81说
许母见许宛棠半晌不说话,以为女儿终于被自己说服了,神情缓和了些许,唠叨道,“行了,以后别提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了,赶紧去跟你婆婆和小陆道个歉,大庭广众的还嚷嚷自己要离婚,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说完,就向着许宛棠所在的地方走去,打算拽着许宛棠去道歉。
她这一走,五大三粗的许宝祥也跟了上来,吊儿郎当地道,“这女人就得教育!回头让妹夫好好收拾收拾你,你就老实了!道歉之前把钱还我,不然我可就告诉你婆婆了。”
同为女人的许母未置一词,甚至神情都没变一下。
许宛棠旁边的保卫科的大叔已经捋清了他们几人的关系,却仍有些防备地盯着逐渐靠近的那对母子。
虽然他听出了眼前的俩人是小许这丫头的母亲、哥哥,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一开始小许的哥哥拽小许的那一下分明下了死手,说话时字里行间不见对小许的半分尊重,小许她妈就跟没看见似的,而且自己家孩子提了离婚,肯定是受委屈了,小许她妈可倒好,直接拉着自家女儿去跟婆家道歉,哪有这样的道理?
要是小许是她女儿,他说不定抡起铁锹就去婆家要说法了!还道歉?门都没有!
由此保卫科大叔得出结论:这俩人没安好心,要是小许主动跟她们走也就算了,要是小许有半分的不愿意,他肯定不会放人!
见保卫科的人还护在许宛棠身前,许宝祥扣了扣耳朵,地痞流氓似的道,“我说大爷,你咋那么轴啊!这是我们家事儿,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许宛棠被大叔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冷静地道,“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刚才这位大爷已经帮我给公安局打过电话了,你要是敢动我一下,一会儿公安来了,我就让公安以打架斗殴的名义把你抓起来!”
许宝祥撸起袖子,十分不服地又朝着许宛棠的方向靠近了些,“嘿?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着!还打架斗殴?别说我没打你,就算我真打你了,我是你哥,公安才不管这些!”
许宛棠的视线落在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的人身上一瞬,先是一愣,随即黑宝石般的眸子转了转,心中有了主意,她立马收回了视线,一改刚才的冷静沉着,开始放飞自我。
她面上浮现出一个挑衅的笑来,“许宝祥,你也就打女人这点儿能耐了!自打毕业后你一分钱还没赚着呢吧?是不是还赔了不少啊?天天在家里啃老,你脸可真大呀!”
许宛棠刚才怕许宝祥动手,都憋了半天了,如今起了个头,便越骂越起劲儿,似是要把上辈子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一样,
“天天提着个蜂窝煤似的脑袋在我这儿耍什么威风啊?你有什么可装的?兜里的钱有你脸上的麻子多吗?”
许宝祥皮肤很黑,上面还有不少麻子,小时候因为长相被同学起外号叫“蜂窝煤”,他最烦别人拿这个嘲笑他,如今时隔多年再听到这个熟悉的外号,他更是气愤不已,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许宛棠你疯了?!快闭嘴!有你这么说亲哥的吗?赶紧道歉!”许母在一旁边抚摸着儿子的后背,给儿子顺气,一边命令着许宛棠。
许宛棠偏不,一字一句地道,“你的宝贝儿子说我行,我说你宝贝儿子一句就不行?你偏心眼都偏到太平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