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铮是不爱笑的性子,可此刻听到身后的许宛棠的话,眸子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他脚下一蹬,车轮翻滚,车子往前行进了一大段距离。
“诶!我呢?!我还没吃饭呢!我今晚住哪儿啊?”
许宝瑞边跟着车跑,边有些崩溃地喊叫道。
“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呗,脚长在你自己身上,问我们干啥?”
许宛棠优雅地摆了摆手道,似是在和许宝瑞道别。
“姐夫!姐夫!你说句话啊!我是你小舅子!你就这么对我?!”
许宝瑞边跑边喊,最后的几个字都有些破音了。
陆昀铮也终于开口,话语冷淡至极,”你如果再敢和你姐这么说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自行车陡然加速,几乎是一瞬间,就把许宝瑞抛下了好远。
许宛棠坐在自行车后座,路过站岗的士兵,又特意嘱咐了一番,“看见门口的那个人了吗?别放进来,我们有仇!”
许宝瑞在身后气得直跳脚,在原地骂了好久的脏话。
眼看着太阳就要完全落山了,许宝瑞没办法,家属院也进不去,肚子饿的又咕咕响,只好自己去吃饭。
他将愤怒化为食欲,一狠心,在国营饭店点了好几个肉菜。
他把嘴里的肉咬的咯吱咯吱响,恨不得嘴里的肉就是从许宛棠的身上剜下来的一样。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饭,结账时菜发现,他身上带的钱根本就不够这顿饭钱的。
许宝瑞出发时,身上带的钱并不多。
他本想让他妈给他多带点儿钱,可他妈说这些钱足够他在火车上吃香喝辣了,等下了火车,任何开销都让许宛棠付,根本轮不到他花钱。
许宝瑞觉得也有道理,便没再为难他妈,拿着这笔钱就出发了。
可谁能想到许宛棠六亲不认,不仅没给他安排工作,就连吃饭睡觉的地方都没给安排!
他在心里骂到了许宛棠的八辈祖宗,却没发觉,他和许宛棠是一个祖宗。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和来往的人们打交道打多了,一打眼便知道对方的意图。
看着眼前穿得人模狗样的男同志手里的几张零钱,服务员递给另一个服务员一个眼神,另一个服务员立马会意,进了后厨。
“同志,一共十一块零五毛,还有二两的粮票。”
许宝瑞咽了咽口水,“我……钱包落在家里了,这些钱先放你这儿,剩下的钱我现在回家取!”
说完,许宝瑞就要开溜。
服务员眼疾手快地拽住他,“诶!同志!你是第一次来国营饭店吧?国营饭店概不赊账。”
“你撒手!别拽着我!谁第一次来了?”许宝瑞正了正自己的的确良衬衣,“看见没?这可是在b市百货大楼买的的确良!我姐夫是军区的陆团长,我能是吃不起国营饭店的人?”
服务员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明显没信他的话,“那您倒是给钱给票啊!我们国营饭店的粮食可都是入账的,你也别为难我,你给钱给票,我自然放你走。”
许宝瑞被气得不行,他环视四周,见餐厅里除了眼前的这个一根筋的女人,屋子里再没有别人了。
他“啪”地一声打掉对方的手,拿起随身带着的包裹就要跑!
下一秒,后厨的厨师个个拿着“武器”,快步将许宝瑞团团围住。
一个膀大三粗的厨师大叔拿着个又粗又长的擀面杖,厉声呵斥,“你想吃霸王餐?”
“交钱交票!没钱打电话让你家人送来,不然送你去公安局!”另一个拿着大铁勺的厨师道。
许宝瑞能求助谁呢?
爸妈和哥哥离着千里远,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许宛棠身上。
可他根本没有许宛棠的联系方式!
许宝瑞在心里咒骂了许宛棠一番,一咬牙便向其中一个厨师冲过去,打算冲出几个厨师的包围圈。
厨师们见他率先动手,也不惯着他,擀面杖、大铁勺、纷纷往他身上招呼。
娇生惯养的许宝瑞自然不是对手,很快败下阵来,被扭送到了公安局。
许宝瑞鼻青脸肿地到了公安局,接受完调查已经是深夜了。
公安局让家属来领人、还钱,许宝瑞又将陆昀铮是他姐夫这层关系重复了一遍。
可他又没有陆团长的联系方式,公安同志们对此深表怀疑。
许宝瑞只好先联系b市的父母,通过他们要到陆昀铮的联系方式。
得到公安同志的允许后,许宝瑞给b市的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许宝瑞跟个孩子似的哭个不停。
“妈,妈……我没钱吃饭,被抓到公安局来了,我还被打了……妈,许宛棠她六亲不认!她不仅没让姐夫给我安排工作,连口饭都不给我吃!家属院都不让我近……妈……”
电话那头的许母见自家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顿时火冒三丈,把许宛棠大骂一通。
什么“没良心”、“白眼狼”、“不要脸”、“狗杂种”、“不得好死”……等一系列恶毒的话纷纷往亲生女儿身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