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了,小然。”</P>
院子外传来大舅的喊声。</P>
我连忙握了握四姥姥的手,“四姥姥在家吧,我去大舅舅家看看。”</P>
说完冲几个妺妹笑了笑又朝三姨夫点点头,就大步走出房门,穿过院落来到路上。</P>
“走吧,你大舅母都出来看两趟了。”</P>
我没有出声,推起自行车跟在大舅的身后往大舅家走出。</P>
树荡子里那群小孩,眼神里露出失望。</P>
“然然看什么?是看那群淘气的孩子吗?我若不在路边看着,你筐里的吃食就会被他们偷抢一空。</P>
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几个也是可怜的孩子,都是没娘的孩子。</P>
三家的娃。</P>
有两个娃娘跑了,一个上吊死了。</P>
他们的娘都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都才十五六岁的年纪,被拐骗出来。</P>
自买来那天起,像犯人一样,走动都被人跟着,有时会被锁在屋里,没有一点自由。</P>
直到生了娃,结了扎,才放松监视。一个生了三娃,一个生了两娃,一个生了一个男孩后趁着家人放松看护在赶集时上了通往县城的公交车,在火车站被人抓了回来,毒打了一顿,夜间就上吊死了。</P>
都是如花似玉的闺女找的都是又老又丑的半大老头子,她们哪里又甘心啊?</P>
不管怎样,都苦了孩子……”</P>
听及此,我的心不仅抽疼起来。</P>
是啊!没娘的孩子苦啊!</P>
没有娘的孩子,心中的苦处又有谁能体会到?</P>
我不仅心里难受,就连肚子也开始隐隐抽痛起来。</P>
眼看就快要到大舅家门口了,我停下脚步,把自行车扎稳,打开糖果袋子,我从里面捡了六颗奶糖和十二颗水果糖揣进兜里,快速地向那几个也向我这边慢慢跟过来的小孩跑去。</P>
六个孩子里,最大的约莫八九岁,小的五六岁。</P>
三个男孩三个女孩。</P>
他们衣着脏污,头发枯黄球结。</P>
走近前,依稀能看到那发间那如麦麸子般虱子屙下的虫卵。</P>
脖子一圈及耳朵都是乌黑的灰圬。</P>
两个小一点的男孩那两条鼻涕虫滴拉很长,在似落未落时又被吸入鼻腔,那破旧的薄袄袖头被擦抹鼻涕显的发光明亮!</P>
单薄的裤子下露出的是露脚趾的布鞋。</P>
一个稍大一点的男孩,看着我向他们走来,双眼熠熠生辉。</P>
他说:“姐姐,糖果甜吗?我还没有吃过呢!</P>
你…是不是给我们送糖果吃?</P>
别人都骂我们六个是没娘的野孩子,小可怜!</P>
都不让他们家小孩和我们几个玩!”</P>
“你叫什么名字?”我走近他问道。</P>
“我叫高南,八岁,上二年级,我作业早都写了。就来找毛毛和小州玩了,他俩一个五岁,一个六岁。</P>
这是毛毛的可个姐姐,大云小云,一个九岁,一个七岁。这个是小州的姐姐,叫贵香,也是八岁。”</P>
三个小姑娘有些羞怯,没有高南善讲。</P>
我把口袋里的糖果分成六份,一颗奶糖和两颗水果糖分发给他们六人。</P>
“快回家吧,天快要黑了,要学会做饭,做个勤劳的好孩子,要烧热水洗头,勤洗头,头上就不会生那白色的虮子了。”</P>
说完,我就赶紧转身向大舅跑去。</P>
不是我有多善良,而是通过他们看到曾经的自己。</P>
比起他们,我感觉自己还是很幸运的。</P>
虽然曾经我是人人厌恶的扫把星,但是我有个持家能干的好姐姐,给予我母亲般的疼爱。</P>
那时小小的我,是在勤劳、倔强、隐忍中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