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防空洞，远远就听到男人的咒骂和男孩的哭泣，郁洧和刀疤男对视一眼，加快脚步。</P>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P>
郁洧拨开人群，勉强挤到人群中间。</P>
一个男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鲜血从腹部的伤口涌出，浸湿单薄的衣服。</P>
“让让，让让……”</P>
刀疤男拨开人群，跪到男人身边，轻轻扶着他的脑袋，“老五！老五，你醒醒……”</P>
男人脸色苍白，除了呻吟外说不出一句话来。</P>
“我来。”</P>
郁洧走到男人身边蹲下，手掌顺着男人胸口自上而下，最后停在伤口上方，轻轻压了压，从另一个人手中拿过匕首划开男人身上的衣服，裁下布条勒住伤口上方。</P>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上匕首，郁洧转过头看向刀疤男：“按住他。”</P>
“嗯嗯嗯，好好好……”</P>
刀疤男猛地点头，伸手盖住男人的眼睛，死死按着他的头。</P>
郁洧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匕首，鲜血在空中扬起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在脸上，郁洧来不及擦，用匕首划开手掌，将流着鲜血的手按在伤口上。</P>
血液渗进伤口中，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等郁洧拿开手，伤口奇迹般地消失了。</P>
再看郁洧，手心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快速愈合，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P>
“太……太……太神奇了……”</P>
刀疤男惊得说不出话来，小眼睛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就，好……好了？”</P>
“没事了，养一段时间就好。”</P>
郁洧只觉得天旋地转，摇摇晃晃勉强站起身，踉跄着走了几步。</P>
刀疤男将男人扔给另一个手下，跑上前扶着郁洧走到墙边，脱下衣服扔在地上给郁洧垫坐。</P>
“不用那么麻烦。”</P>
郁洧看得好笑，拗不过刀疤男，被他按着坐在衣服上。</P>
“你先坐会儿。”刀疤男朝另一个小弟招招手，“老四，过来。”</P>
“大哥，什么吩咐？”</P>
“去给上将大人倒杯水，快去。”刀疤男一脚踹在老四屁股上，“怎么这么没眼力见？”</P>
“唉唉，好嘞。”</P>
老四点点头，快速跑开，没多久就拿着一瓶水过来。</P>
“怎么回事？闹这么严重。”</P>
郁洧喝了口水，指了指刚才的方向。</P>
“他妈的，说到这个就来气。”老四指了指老五的方向，又指了指在旁边哭泣的男孩，“那小杂种……”</P>
“好好说话！”</P>
刀疤男一脚踹在老四屁股上，瞪了他一眼。</P>
“那小杂……小孩……”老四看了自家老大一眼，撇撇嘴，揉着屁股，“那小孩的奶奶死了，老五怕天热，臭了难闻，就说要拖出去埋了。”</P>
“那小杂……啊呸！那小孩儿就像疯了一样，死死拽着老五不撒手，老五估计是在推他的时候把匕首弄掉了，被小孩儿捡起来一下子就扎进肚子去了……”</P>
“那个老人死了？”</P>
郁洧眉头紧皱，扶着墙慢慢起身，刀疤男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P>
“本来就瘫痪了，年纪也大了，八十多岁了，活着还不是累……”</P>
老四跟在两人身后说着，刀疤男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刻噤声，等刀疤男回头后，满不在乎地撇撇嘴。</P>
“你回来了？”</P>
蒙铎蹲在地上安抚着小男孩，看到郁洧过来，淡淡地抬起眼皮。</P>
“发生了什么？”</P>
目光越过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停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人身上，郁洧皱了皱眉，微微叹了口气。</P>
蒙铎将看到的讲了一遍，与老四说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看清匕首是哪儿来的，也没看清老五是如何受伤的。</P>
“小杰，你是叫小杰吗？”</P>
郁洧蹲下身，拍了拍男孩的肩膀。</P>
“你的奶奶已经走了，我们要把她带出去安葬她。”</P>
男孩不吭声，郁洧叹了口气，绕过两人走到尸体旁，单膝下跪，将口袋中的花小心翼翼放在老人手中。</P>
“对于你奶奶离开这件事，我们都很悲伤，但是我们必须将她带走……”郁洧给刀疤男和老四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一前一后抬起尸体。</P>
随后，郁洧走到男孩身边，垂眸看着他的单薄的背：“你是她唯一的孙子，你都不表态，我们就当你同意了”</P>
“不准碰我奶奶！”</P>
男孩倔强地挡在几人面前，抬起哭花的脸瞪着几人。</P>
“小杰，听话。”郁洧蹲下身，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只有把你奶奶下葬，她才能去天堂幸福生活，你肯定也希望奶奶过得开心快乐。”</P>
“奶奶没死……”</P>
“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将她下葬后她就可以去一个美好的地方生活了。”郁洧牵着男孩的手，“我们一起送送她，好吗？”</P>
“不要！奶奶没死！”男孩甩开郁洧的手，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一边跑一边哭着大喊：“我恨你们……”</P>
“你去哪儿？回来！”</P>
郁洧快速起身，还没走一步，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不得已半跪在地上，甩了甩脑袋，男孩早跑没影儿了。</P>
“上将大人，您没事吧？”刀疤男赶紧扶起郁洧到一边坐下，随后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我和老四先去处理，顺道把那小子抓回来，很快就回来。”</P>
“辛苦了。”郁洧甩了甩脑袋，捏了捏眉心，“附近就行，不要走太远。”</P>
刀疤男点点头，和老四一起抬着尸体离开。</P>
郁洧休息了一会儿，将所有人聚到一起分配任务。</P>
“力气大的、身体好的、能跑能跳能抗重物的，今晚负责搜集食物、水和药品，剩下的留下照顾伤员。”郁洧从中指了五个看起来身强力壮的男人，“你们几个跟我去找枪支弹药。”</P>
“不公平，凭啥就他们几个能去？”一个男人跳起来，撩开袖子挤出“肌肉”，不满地道：“我这么强壮，肯定是要去搬武器的。”</P>
“眼下生存物资才是最重要的。”郁洧笑了笑，一把拍在他的手臂上，鼓起的肌肉瞬间消失，人群爆笑起来，“武器，物资都很重要，但大多数人没接受过专业训练，连枪都不知道怎么用，跟着去太危险了。”</P>
“可他们也不知道……”</P>
“服从命令！”郁洧收起笑容，停下记笔记的手，缓缓扫视了一圈：“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争论对我们没有任何作用。”</P>
“我知道你们当中大多数出身农民，可能根本没接触过枪支器械，所以之后会根据武器状况给符合要求的人进行培训。”</P>
“从此刻起，你们要将自己当做受过训练的军人，服从命令，拿起武器保护比你们更弱小的人。”</P>
人群安静下来，刚才跳出来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P>
“当然，你们想要追逐理想的心是值得肯定的，我相信，只要是有血性的人，没人不爱枪械。”郁洧收回目光，将本子合上，背着手，“任务是随机分配的，但训练是有目的，有计划的，所以每个符合要求的人都有机会拿起武器。”</P>
“今天就先到这儿，所有人都赶紧去吃些东西，准备执行任务。”</P>
“必胜！”</P>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一声，沉默的空气瞬间沸腾起来，众人振臂高呼三声“必胜”后各自散开，有序地排队领食物。</P>
“今晚可能还要麻烦你找个人一起统计一下物资。”郁洧走到蒙铎身边，看着井然有序的队伍，拍了拍蒙铎的肩膀：“辛苦你了。”</P>
“还好，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蒙铎头也不抬分配着食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郁洧聊着。</P>
“很糟糕。”郁洧叹了口气，“警察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青禾最后的防线只剩城门了。”</P>
联盟军队给第二星区的每个重要城市都安装了被称为“城门”的新型防御系统，可以延缓陆地部队的进攻速度，但没办法防御空中打击。</P>
“能撑多久？”</P>
“最多到明天。”</P>
“今天以后就再也不能离开防空洞了吗？”</P>
“是，叛军攻占城市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劫掠扫荡，而且他们的队伍中有相当数量的半兽人，一旦发现我们，你应该猜得到后果。”</P>
“水火不容，或死或伤，非死即残。”</P>
蒙铎叹了口气，垂下眼眸不再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