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流浃背。
难以分辨,究竟是什么样的造物,能形成如此恐怖的效果?
永恒之门的时间停止?荒墟的静滞带?天元的万象之凝?白鹿的超感加速?亦或者熵的零域……
亦或者,更简单一些……
自那一缕缕停滞虚空的血色水银上,所倒影浮现的,乃是无数根本无从以肉眼所观测到的虚无轮廓。
手!手!手!手!手!手!手!手!
此时此刻,触目所及,所见到的一切,都被无形无象无数无穷的手,尽数把控其中!!!
“这就是……非攻?”
古斯塔夫的神情微微一滞,低垂的眼眸抬起,再难镇定,旋即恍然“不,不是非攻,是工坊。”
或者说,这便是原本非攻所应有的一部分……
以流体炼金术为基础,构建工坊,所奠定的一切措施和变化,唯一的核心,也就只能有一个,非攻的存在!
即便剥离了非攻,但此刻凭借工坊的庞大体量和海量灵质的消耗,季觉依旧靠自己的双手,再现其神髓!
万物繁荣,乃此手所造。
世间一切所有,皆为十指而成。
只要双手十指尚在,又有什么不能重现呢?
“到底是圣贤的传承者啊……”
死寂里,他轻声一叹。
无需再看了。
当季觉启动工坊的瞬间,一切已尘埃落定。
在季觉伸出手的时候,一切便被他尽数掌控。可当此刻季觉松开了手的时候,停滞的一切,便再度运转,回归正轨。
回归,他所订立的正轨!
工坊核心里,熔炉激震,短短一个弹指的瞬间,季觉的灵质储备再降三成!
紧接着,漫天呼啸而来的灵质轰击,结晶巨人过载运行所释放出的饱和式炮击,此刻诡异的转换了方向,如同坠落的群星那样,向着王座之影呼啸而去。
暴虐的重力漩涡偏转方位,坠向了结晶巨人的所在。
而本应该破空而至的猎魂骑士,此刻却像是像是送货上门一样,出现在了装甲所伸出的右手之中。
将脖子,送到了季觉的手心里。
然后,伴随着五指的冷酷收缩,钢铁破裂、扭曲、坍塌,变成了一块实心的铁球,如炮弹那样,凭空弹出,砸向了另一个幸存的瓦尔哈拉。
自胸前,撕裂出了一个大洞。
两块魂石碰撞在一处,崩裂破碎,化为粉尘。
巨响轰鸣,接连不断。
无数迸射碎散的灵质之光中,王座之影上浮现出一道道裂痕,阴影消散,渐渐残缺。而猝然之间被抛入重力漩涡的结晶巨人,在自身崩裂之前,只能无可奈何的,再一次灵质化……
在季觉的面前!
甚至,无需如之前那样全力调动工坊的力量,季觉只是挥手,坠落的水银之雨便逆着重力,向上升起。
流体炼金术逆转,固体炼金术再现!
瞬间,撕裂了结晶巨人的主体,将它从灵质化的状态中,强行挤出,庞大的身躯已经四分五裂,遍布裂痕。
“东西都对,可惜,技巧和老楼比,还差的太远。”
季觉抬起脚来,最后道别,“再练练吧!”
轰!
践踏之下,最后的核心碎裂如尘。
第一个!
再然后,钢铁巨人回眸,两颗燃烧如焰的眼瞳瞥向了最后那几个纠缠不休的猎魂骑士“跳来跳去,十足碍眼,哪儿来的小丑?
说到底,这种侵袭干扰用的工具,本来就不合适用在攻坚上吧?”
那一瞬间,无以计数的手掌重塑之下,一道道长枪拔地而起,无以计数的利刃从金属暴雨中重现,纵横交错,贯穿甲胄,如同囚笼一般,将所有反抗尽数桎梏其中。再然后,固体炼金术压制,将它们尽数冻结为一座座千疮百孔的金属雕像。
第二个!
最后,宛如焚烧的狰狞装甲抬起头来,看向残存的王座之影。
不知恐惧和犹豫的造物之上遍布缝隙。
可眼眸之中的闪光依旧炽热,此刻向着他再度看来,重力变化重现,可紧接着,又消散无踪。权杖一次次抬起,却又徒劳无功!
就在王座之影的身躯之上,一道道裂痕之间,不知何时,已经渗入了猩红的水银。就像是活物一般,无孔不入的水银顺着每一道细微的缝隙渗入核心,然后纠缠在灵质回路之上,侵蚀干扰,阻断了所有的运转。
那些固体炼金术形成的无数细小噪点早已经深入骨髓。
不论如何调动自身的力量和自检排除,都无法清除。
此刻王座之影剧烈震颤,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季觉,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然后,伸出手……粗暴的将王座之上的身影拽了下来。
“时代变了,陛下。”
季觉弯下腰,自它的耳边轻声低语,“你是否听见人民的歌声?”
就这样,他哼唱着数百年前帝国革命时的名曲,踩着王座之上的傀儡,再一次,拔出剑来,高高抬起——
斩!
再您马的见!
一声脆响过后,一颗头颅飞起,翻滚,落在了地上。
第三个!
很快,阴影造像便如同暴晒在阳光下一般,迅速的消散,崩裂成尘埃。
就只留下了被固体炼金术强行封锁住的那一把华丽的椅子。
“我就说,让我坐一坐怎么了?”
季觉毫不客气的坐上去。
扭了扭身子,金属和阴影摩擦,声音尖锐。
就这样,找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翘起腿来,看向了眼前自己亲手所造就的景象。
如血奔流的猩红水银、散落遍地的灵质结晶、一座座残缺挣扎的惊悚金属雕像……实在是赏心悦目、美不胜收!
工坊之内,模拟之外。
只剩下了死寂。
许久,没有人说话,只有浮光之中的一声轻叹。
“这椅子不行啊。”
“硌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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