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里,季觉神情变化,好似大转盘。
困惑,震惊,愤怒,犹豫,麻木,最后尽数溶解在一起,变成一团莫可名状的混沌,再无话可说。
「感觉如何,季觉?」
叶限欣赏够了季觉破防的样子之后,好奇的问道。
季觉面无表情,许久,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回头得空了,我想请一个月的假。」
「做什么?」
季觉的眼瞳漆黑,幽幽的说「考个联邦公务员。”
于是,叶限再忍不住,无声一笑,满怀着感慨和嘲弄。
如出一辙的狭隘与叛逆··
这难道也是一种传承?
只能怪上梁不正吧。
寂静漫长。
由于老师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过于夸张和劲爆,以至于季觉完全消化不了且快要吐了,好久才缓过来。
生无可恋。
可同时,终于迟滞的反应过来。
「不对,如果天————那个什么,曾经是您—那,兼元那老登—
「嗯,姑且算得上是师叔吧?」叶限满不在乎的摇头「反正破门之前大家就没打过照面,破门之后也两不相干。
拦了路的话,你死我活也正常,没什么稀奇的。」
她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季觉「怎么?遗憾没抱上师叔公的大腿?」
「我和老狗势不两立!」
季觉怒而起身,指天划地的发誓,然后补充了一句,「两条老狗都是!」
要不是慈悲骨刀不在身边,他多少要拔出刀来把屁股下面的长椅都砍个角,来以示决心。
到现在,他总算理解老师为什么从来不谈师门传承和血脉了。
感情不是恩怨,就单纯·—这师门特么的全都是坑啊!
只是,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肝颤。
越发紧张。
小心翼翼的看了叶限一眼,确定心情还算可以之后,才鼓起勇气
「老师,以防万一我将来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关于咱们这一脉,不,咱们工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但必须要知道的东西么——”
1
叶限沉思,许久,赞同的点头「如今你已经是工匠了,足以独当一面,有些东西,也该告诉你了。」
「不过,我仇家比较多,一时半会儿都难抒清楚。」
叶限淡然说道「你一穿十二打的那几家工坊里,有八家跟我打过交道,不过大家也没怎么撕破脸,除此之外,反正遇到同行留个心眼总没错。」
行,懂了,同行声望锁定冷漠和仇恨。
开局天崩,但季觉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种事儿,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毛毛雨啦。
「我出身叶氏你是知道的,不过如今叶氏倾颓,仇家不算多,就算有也不会冲我这个旁支来,
和你无关。
当然,如果后续你对叶氏的名头有想法的话,恐怕就要做好准备了。」
「不至于不至于!」
季觉疯狂摆手,虽然他还是挺馋《象剑说》,但充其量为此努力讨一讨老师的欢心,多学点东西。
将来没有老师的许可,这一份传承都不可能向下教的。
至于篡叶自立,以季代叶,虽然理论上有这种操作存在,但他实在没那么厚的脸和那么黑的心。
「除此之外倒是没多少了。」
叶限想了一下,缓缓摇头,季觉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她说「不过还有一点,你需要注意一下。”
「啊?」季觉紧张。
「余烬一系的消耗恐怖,缺口常在,资源是多少都不够用的,你也明白。「
叶限感慨着自己的青春年华「破门自立的那一段时间里,我也时常窘迫,受困于现实,自谋生路时,为了赚素材和经费,加入了涅。
倒是蒙着脸做了不少事。」
「啊?!」
季觉字面意义上的从椅子上吓得跳起来,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左顾右盼。
就算确认鬼工的工坊屏蔽开着,却依旧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哪———哪个涅繁?」
「还能有哪个涅?」
叶限回头看过来,就像是看一个傻子「除了那个涅之外,还有哪个?
就是前些日子杀了帝国一个公爵,上个星期刚刚弄死了联邦前进党党魁,昨天的时候干掉了中土红邦之主,现在被全世界所有的政权和组织协力通缉的那个涅啊。」
””
晴空烈日之下,一阵萧瑟寒风吹来。
季觉,瑟瑟发抖。
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这你倒是可以不用担心,这么多年过去,大家已经一拍两散了。知情的人里,大部分都死了,而活着的也不至于到处乱说。」
叶限端详着他惊恐的样子,愈发愉快「那帮家伙搞事情的时候往往喜欢大新闻,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倒也能去赚一波外快。
好歹身负墨者传承,他们搞不好还很欢迎你呢,
要不要帮你介绍?
说不定,一两年就能搞定原始积累了呢。」
「免了免了!」
季觉疯狂摇头,恨不得把脑袋摔下来。
他自认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遵纪守法的带善人,但起码也算是个努力生活珍惜日常的日子人,
脑子进水了去加入什么恐怖组织?
疯了吗!
可如今看来———
他干涩的吞了口唾沫。
自己这师门,真他娘的群英荟萃!
师公是天炉,看上去牛逼轰轰,实际上是个完全不着调每天只顾着给人上嘴脸上压力的老登。
师傅破门自立,打遍同行,为了凑经费参与过全世界最大的恐怖组织--师叔公是特么的兼元老狗,脑子有坑拿了幽邃的ffer,跑去滞腐发展,搞新太一之环———”
「咱们这一脉,还真是健健又康康啊。」
他擦着冷汗,只感觉生无可恋,可反应过之后才想起来
坏了,自己好像也不是省油的灯·—
怪不得老师这么淡定呢!
确实,看看天炉和兼元那鬼样子吧,家人们。
天轨?
多大点事儿啊!
「只是没想到,天炉老登如此卑鄙下流,人品败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简直是人间败类!老师当年也一定被折腾的不清吧?」
季觉义愤填膺的怒骂「我就知道,这种狗东西嘴里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的!
学生从此就跟他恩断义绝,忠诚两字肩上扛,我的心里只有您一个太阳-—-您可千万不要相信外面的流言语啊!」
「是吗?」
叶限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可外面的流言语,可真不少啊。」
rg。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