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怔怔望着眼前的美景,未发一言。

裴湛选了一处较平缓的山丘,把那大氅垫在圆滑的石头上,拉着她坐下来。

他淡淡说道:“这一块地方下面有温泉眼,加上地势的原因,形成了半包围的山丘,因此热气久久不散,常年气候温润,就算到了冬日,这里依旧花草茂密。”

翩翩点点头,以作回答。

裴湛依旧说道:“我这段时日在附近的野山头训练兵士,偶尔会来此处休息。”

她刚刚看到了,不远处的山丘上,建有一小木屋,想必那就是他歇息的地方。

那木屋檐下还挂着灯盏,灯光微黄,月色皎白。

盈盈月色落在她的面颊上,裴湛看着她,声音低沉:“之前可是害怕了?”

翩翩的手里拿着一朵野花,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花瓣,听到他的发问,她的手微顿,没有作答。

裴湛嘴角微抿,半天不见她应声,淡声道:“你不会真的想给他做妾?”

翩翩抬头,她不想做他裴湛的玩物,也不想做那周岩礼的妾,她想嫁给安文玉作夫人,可,是谁毁了她的选择?

她自嘲一笑:“做他的妾又有什么不好,他位高权重,长得也不赖,我们花楼里的姑娘,最好的归宿就是做人妾室,像周岩礼这般家世与品相的,可是要争得姑娘们打抢呢。”

裴湛的脸色已极其难看,下颌绷紧:“你的追求还真是不高。”

翩翩脸上已无笑意,眼里泛出了泪光,嘴唇翕动:“是,我一直就是个没有追求的人,日子得过且过。十五岁及笄的时候,赵二娘要拍卖我的初夜,我暗暗希望买我的恩客是个皎皎如玉的君子,这算追求吗?我从花楼逃出,被乞丐差点侮辱时,我祈祷有人能救我,不管他多老多丑,我都愿意报答他,这算追求吗?我饿得快死时,只想吃一顿饱饭,这算追求吗?你这个喊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国公府未来的国公爷,你居然跟我谈追求?你不配!”

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就这样爆发了出来。

她猛地站了起来:“那你的追求呢,你非要为难我这样一个人,你看不起我就罢了,还要和我暗度陈仓。那周芷西和楚涵儿两个高门贵女为你争得头破血流,她们知道你背地里和一个见不得光的娼妓不清不楚地搞在一起吗?她们知道你外表君子,内里卑鄙吗?!”

“燕翩翩!”裴湛低吼一声,脸色铁青。

她不依不饶:“你好意思问我是不是要给姓周的做妾,给他做妾,和给你做禁脔相比,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给别人做玩物!”

她越说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泪光中含着责怪,如怨如嗔:“楚菡儿如果像我这般被你或周岩礼这样的人欺负,你一定会宰了他!而我无依无靠,所以只能任你玩弄,凭你处置是吗!”

她忽地转身,就要跳下小丘:“你就会捏我这个软柿子。”

她要回去,她不想和这个混蛋待在这里!

裴湛几步向前,扣住她的腰肢,她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气不过,抡起手挥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山丘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