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冷月似水,院子里秋风细细。

她披着一件薄呢斗篷跟在玄影身后,玄影挑着一灯笼走在前方,不一会到了陌上苑。

玄影轻声道:“公子在里面等着,燕姑娘自去便可。”

翩翩点点头,将额上的斗篷帽子往下拽了拽。

刚提脚踏上几步台阶,就听见一道略显粗犷的声音传来:“个老贼,气死我了,玄影,我跟你说……”

玄风似被人掐住了喉咙,声音猛地顿住了。

他站在不远处,原本是要跟玄影聊一聊最近查到的线索,当那月色下窈窕朦胧的人影慢慢转过身,露出那一张脸时,他一口未说出来的话就被卡喉咙里了。

那女子站在看台处,身上的兜帽极大,遮住了她的半边玉颜,随着转身的动作,那张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一张玉面,几乎令万物失色。

脸庞在清冷的月光下衬得雪白,园里的冷风轻浮在她的身上,斗篷下露出的裙角被吹得无声翻飞。

她整个人立在那,仿若幽暗的夜里悄然盛放的夜来花,又如雪山之巅摇曳的孤花,亭亭孑立。

玄风肚子里的墨水不多,但他曾从打劫过的贪官污吏的家私里翻出过一幅名画,那幅画叫《洛神赋图》。

图中的女子临水而立,皎若朝霞,身姿翩跹若芙蓉出绿波,整个人似要临风而去,恨不得叫人抓住她的裙摆,只为留下这一抹芳华绝代,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好物都双手奉上,只为换取她的一抹笑颜……

此刻,玄风就是这样的感受。

他几乎看呆了,嘴巴都长成了“o”状,一旁的玄影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

翩翩倒是不以为意,她再次转身,提脚而上,不一会,身影就消失在两人的眼中。

玄风一副七魂丢了六魄的神情,看向玄影:“这……这……就是她?”

玄影点头。

玄风倒抽了一口气,说道:“这,这谁能扛得住?怪不得公子也……这就叫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这竟与之前的“娶他十个八个,甚至上百个”的说辞截然相反!

玄影又被他逗笑了:“现在你知道吧?公子的嘴刁着呢。”

玄风深以为然:“我还以为从花楼那样的地方出来的女子,身上定是沾染着媚俗气的,谁知竟是一副不染尘世的样子。”

翩翩推门进去后,就见裴湛正坐在书房里的圈椅上,正低头看着什么。

见她进来了,也不再看桌上的东西,身体往椅子上一靠,他双手搭在脑后,懒洋洋看向她。

翩翩不看他,站在离他一个胳膊远的地方站住。

裴湛知道,眼前的人这几天有些恼他。

她是生涩的,稚嫩的,也根本不会去逢迎他,可正是这份青涩这份稚嫩,却犹如最霸道的迷药,让他沉迷不已。

他知她是绝色,所以一早就存了觊觎她的心思,不顾她卑微的身份强取,想通过得到她然后削减兴味。

哪知她竟让他食味知髓,于是耐着性子不断地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