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队员讪讪收回手回到队伍没有下一步动作。他的脑海中回荡当年教官说过的话：“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还要有用处。”</P>
是啊，死人确实比活人有用，谁能确保这群伤者身子下面没有诡雷什么的？正面打不过完全可以设陷阱当老六哇！</P>
特遣队因为大意轻敌已经失去两名队员，真的不能再死人了。</P>
王唯枪灯来回扫量，他毫无征兆地停下，眼睛直勾勾盯着一名背靠墙面瘫坐在地的敌人。</P>
那名敌人身着一套得体中山装，腹部让步枪开了一个眼正在不停冒血。和其他伤者不同，他还有心思叼着一颗烟，只不过颤抖的双手无论如何划不开火柴，打不着火。</P>
王唯示意队伍停下，警戒。他只身来到这名敌人前掏出打火机俯身帮其点嘴边燃香烟。</P>
伤者猛撮烟屁股，烟雾顺着鼻腔吐出，完成一次循环。</P>
“谢了，”说话牵动到伤口，伤者不由得呲牙，但他还是死死咬住烟屁股不放。</P>
“白鸿江。”王唯缓缓吐出三字。伤者听到后有些发懵，这三字仿佛有无穷的魔力，伤者又一次吐出烟雾后眼神愈发冷冽。</P>
“你是谁？”白鸿江不打自招，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过了。</P>
“曾用名白鸿江，现用名白德，我说得对吗？”</P>
“太对了！”白鸿江想要发笑，可是伤口不想让其做出该动作。话一说完，白鸿江屈从于身体应急保护机制颤抖不止，顺带着香烟脱嘴坠到衣服上烫出一个小洞。</P>
王唯上前弹开衣服上小半截香烟，面对朝思暮想的仇人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该有的愤恨情绪，他询问道：“还有烟么？”</P>
白鸿江抑制住身体抖动，他右偏头示意右侧口袋。</P>
王唯蹲下朝里面掏了掏，嗯，不错，确实有烟盒轮廓。</P>
王唯将烟盒掏出来在白鸿江眼前扬了扬，紧接着掏出两支，一支塞在白鸿江嘴里，一支自己叼上。</P>
香烟燃烧，俩人默契地保持沉默。</P>
“在设想当中，我的人都得死光才能见到正主，随后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千钧一发之际反败为胜，将你击倒，对着镜头嘴上念叨着正义必胜这些鬼话。”</P>
“而不是现在，两个人没事蹲地上抽烟。”王唯吐出一口烟雾率先打破沉默，语速飞快地讲述着。白鸿江听完只是摇头不言语，对于王唯身份他已经心中有数。</P>
“拍电影还要讲究逻辑，现实却是不需要的。”白鸿江回复，他看了一眼自己腹部伤口，脸色越来越白。</P>
王唯抬起头，嘴里缓缓吐出一道烟圈，接着说：“你知道么？当一个父亲很难，而当一个单亲父亲更难。”</P>
王唯将头扭正，在昏暗的环境下，他竭力盯死白鸿江无神的双眼，那架势分明再说：直视我！载种！</P>
白鸿江皮笑肉不笑，但是他的目地达到了，他成功激怒了王唯。</P>
“算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王唯嘴上继续叨叨。</P>
“我知道你想要问我后悔不后悔，还有问我干了什么蠢事，可是谁又没年轻过呢？”</P>
“要论杀人抛尸，有且只有那么一次，我也曾害怕过，但是很快便释然了，家族长辈将我保护的很好。”</P>
“这位陌生人，你身上背得血债也不少吧？我那群今天可以称为狐朋狗友的酒肉朋友们不全部栽了么？并且我也曾听过他们的家人也受到牵连。”</P>
王唯点点头，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说：“都是我干的。”</P>
白鸿江有些错愕，但是很快恢复平静抛出问题：“你后悔么？”</P>
“不后悔。”王唯想都没想，答案脱口而出。</P>
“那么我也不后悔。”白鸿江平静地回答道。</P>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买单。罪行，我认。但是谈不上后悔不后悔，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从来不为过去式而产生负面情绪。”</P>
白鸿江闭上眼又睁开，接着独白：“我的家族里很多人都喜欢宣扬家族的祖先如何如何，整体氛围处于一种，怎么说呢？活在功劳簿上的感觉。”</P>
“其实白家早就不行了，没有拿的出手的成绩，子嗣仗着先辈荣光瞎搞，慢慢地什么都没了。”</P>
“还有你说得单亲父亲，我也是。只有身为人父我才知道当时对受害者家人伤害有多深。”</P>
白鸿江看了一眼王唯，发现其表情松动。</P>
“对不起。”</P>
王唯缺得是那声道歉么？他要白鸿江的命！</P>
“说完了么？”王唯撸动手枪套筒，掰下机锤，保险划开，随时可以击发。</P>
“没有，”白鸿江正色道。</P>
“我就要死了，我也是你眼中的反派，你不会在我没说完的时候把我崩了吧？”</P>
听到黑色幽默的王唯摇摇头慢慢说道：“不会，你说得，这是现实。”</P>
“是呀，现实……”</P>
白鸿江将烟吐掉，他双眼闪过一丝恐惧，浑身开始打哆嗦。</P>
“有点冷，算了，我可以叫你一声老师么？”</P>
王唯点点头，“老师”是齐鲁地区对于陌生人的尊称。</P>
“老师（代指王唯），其实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我这辈子伤害了很多很多人，你的妻子只是其中一个。”</P>
“但是能寻到我复仇的也只有你一个。我再次强调，我们是同一类人。”</P>
王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这白鸿江是濒死开始说胡话了么？</P>
“不要这副见鬼的表情。你以后会明白的，哦，如果你还有以后的话。”</P>
王唯听到这已经反应过来了。他转身对着队伍大喊一声：“快走！”</P>
众人立即行动起来，领头的是赵书瑾，陈宏照负责殿后。</P>
“头？”老陈跑出去两步感觉不对劲回头，看着脚下生根不挪动的王唯发出内心疑问。</P>
“我们还有账要算。”王唯依旧蹲在地上单手指着同样瘫坐地的白鸿江回复。</P>
老陈露出我懂得表情，他转回头催促众人加快速度，同时他从王唯的目光里看出一些头平时不应该有的情绪。</P>
“白鸿江，你的生命要走到尽头了，还有什么遗言么？”</P>
王唯站起身将枪口对准白鸿江额头。</P>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当个好人。”